第一三一七章 风云过(1 / 4)

别看林保一副漫不经心讲故事的样子,目光貌似也在盯着画欣赏,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林子闲的反应。

林子闲一路走到今天,林保甚感欣慰,对林子闲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然而法不可轻传,白莲教千百年的基业也不是玩笑,这就是对林子闲最后的考验,如果过不了这一关的话,如果林子闲真的在乎顶级权贵的出身,那就随他去吧,一些真正属于白莲教的核心秘密林保是不可能让他知道了。

所以尽管林保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也紧张得很。

然而林子闲没有让他失望,林子闲能走到今天又岂会在乎那个什么太子之类的身份,只是明显错愕无语了好一会儿,一脸狐疑道:“老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林保收起画卷往桌上一扔,“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林子闲无语,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见齐老爷子最后一面的情形,感情老头是让自己去见自己爷爷最后一面,不由哭笑不得道:“宋南风是我曾祖父?这辈分……”

“江湖授业,辈分不算什么,达者为先也是常有的事情。”林保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道:“你那个爷爷也算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政坛的影响力不小,你只要公开穿上齐家子孙的衣服,以后官方谁想动你都要掂量掂量了。”

“被你说的我浑身不自在,还是算了吧。”林子闲苦笑摇头。道:“这个光不占也罢,你让送信给他,他看了信既然不认我,我还能说什么,有机会去给他上柱香磕个头叫声爷爷吧。”

说老实话,他和齐老爷子没什么感情,也不想去占这个光,真要惦记那种东西,他自己就可以争取,也没必要回来。

察言观色后的林保依旧是波澜不惊。不过内心却是重重松了口气。终于定了!

话回到了正题上,“在外面差不多二十年,说说有什么感想吧。”

“能有什么感想?”林子闲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林保倒了杯。自己也倒了杯解渴。“当初还在山里练功的时候。你经常跟我讲外面的世界,我那时真的很向往。那天你把我带到澜沧江畔,我从澜沧江坐货船进入湄公河踏上异域土地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很小,觉得自己的阅历足够丰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识过,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了整个世界;现在我又发现其实这个世界真的很大,没有人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秘密,也没人能掌控一切……”

说这话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自己亲眼见过的:赖皮蛇渡劫后不知去向了何方,古墓里的两个不朽老怪物,实力让人惊为天人的神秘船长科尔温,l家族内的浩瀚星空……

还有听别人讲述的:神秘的玄门不知今何在,昆仑雪山飞渡的白衣女子会是什么人,星空彼岸的地狱又会是什么样……

这个世界永远是无奇不有,永远有无数的谜,没有人能窥探所有的神奇,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身上也藏着数不清的谜。

看着徒弟一脸淡淡回忆神情的讲述,讲完后还有点感慨的样子,林保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中再次感到欣慰,微微点头道:“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知天高地厚,看来这二十年你也没有虚度。”

林子闲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看看四周问道:“老头,我接下来干什么?天天躲在这里练功?”

“像素一大师那样的人,功夫练得再好也没用,独善其身要他来教?”林保挥手指向了天上的云,“云涛聚散,飞得再高,也终有化作雨滴落向地面的那一天。所谓厚德载物,又岂能不去了解芸芸众生?你不了解芸芸众生又岂能融入芸芸众生,难道真的要做孤家寡人,像素一大师一样?你大多时间都是在国外,现在静下心来,试着去感悟和理解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上的大众们最需要什么,我们白莲教自从创立以来从未脱离过普通大众,兴起靠的也是普通民众,这也是我们白莲教的宗旨。只有真正了解了这个民族最广大民众需要什么,在你有所需要的时候才能打动他们,并且得到他们的帮助。”

林子闲伸了伸脑袋,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学怎么鼓动民意去造反?难道我们还惦记干这事?目前看来好像有难度啊!”

由不得他不多想,白莲教是靠什么起家的人所共知,再加上老头这番话,他想不误会都难。

林保脸一黑,“我是让你忘记你的从前,放低你的身段!废话少说,你跟师月华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睡一起了?”

“呃……”林子闲一脸尴尬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这事我也有点头疼……”

他把双方的关系大概讲了一下,林保听后,手指敲打着桌面,道:“巫教虽然没落了,但还是有点底蕴的,白莲教本就是江湖的一份子,你也没办法退出江湖,所以该来往的还是要来往。跟师月华搞好关系,也是白莲教的一大助力,你现在要学会为白莲教的将来着想,你抽空把《心经》复上一份,跑趟巫教兑现自己的诺言,否则人家搞不好要跟你翻脸,巫教的一些术法也挺磨人的。何况当初为了找你,我向她透了老底,别给我找麻烦……别这样看我,你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啥,我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说完咳嗽一声站了起来,将桌上的东西给收走了,“别发呆,去看你婆娘吧。”

在这清静之地休息了三天后的林子闲变成了短平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当地人的土布衣服。朝夕相处的司空素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心终于彻底静了下来。

第四天的早上天还没亮,林子闲便跟随林保进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树冠遮天的大树底下,林子闲拳如猛虎,扭腰如盘龙,进退,扫腿,弹踢,守势回归又似螳螂。

在一旁,手上背了根棍子的林保正在教林子闲一种古老的象形拳。一不小心就是一棍子敲打了出去。不时出声喝斥道:“注意刚柔之间的力道转换…你多久没练过拳脚了…比力气大还要你练什么功夫……”

等到旭日高升,两人回来时,林子闲脸上手上已经到处是被棍子给敲打出来的红印,有点惨不忍睹。

功力到了他这个地步的人。还被这样教训实在是少见。但是他出去的早。基本功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有不少短板。林保又恢复了当年教他练功的态度,在给林子闲进补。

吃了早饭,林保去镇上打麻将了。司空素琴则开始教林子闲编织草鞋,这是林保交待的。

等到晚上回来,林保竟然从镇上买了一群鸡鸭鹅和几头牛犊子和猪仔子回来,以后养这些东西都是林子闲的任务,林保严厉警告司空素琴未得允许不许帮忙。

晚饭后,一张桌椅摆好,笔墨纸砚也摆好了,桌上摆了一堆林保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古籍,林子闲相当怀疑林保让自己休息的那几天就是去弄这些东西了。

今晚林保给林子闲首篇开讲的竟然是《论语》,拿了本书的林保在那讲得头头是道,看得康九香有点傻眼,没想到这没正形的老家伙还有一肚子的墨水。

林子闲在下面边听边艰难地抓了只毛笔在那做笔记,毛笔实在是用不习惯。

没办法,他出去的早,在国学上相当短板,四书五经之类的各种国学林保都要给恶补。这还是开头,后面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能缺,对林保来说,林大官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以前小时候学的都是皮毛。

一个月后的早晨,天还没亮,林子闲又背了捆秸秆跟着林保上山练武。

林大官人今天的心情很激动,因为林保终于要开始教他练剑了。

只见一根脆弱的秸秆在林保手中舞动如疯魔,然而却始终不断。

秸秆在林子闲手中却一挥便折了,因为林保不许他注入内力,而林保之前的演示就是在不动用内力加持的情况下完成的。

“想要练出剑气,就必须用心去领悟自己手中的剑,让它成为自己手中的唯一,让它随时能凝聚自己的精气神,连运剑都不能做到掌控自如,还想一步登天练出剑气,做梦去!”

“先练套路是必须的过程,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等你的剑招练到繁杂不乱,自然而然能化繁为简,剑出无极!”

练完功吃完早饭,林保又闲逛去了。而林子闲伺候完各路牲口后,一身土衣布鞋的他,立刻背了一大捆草鞋徒步去镇上,途中跟神经病一样,手里拿了根秸秆温柔地挥啊飘啊的,看起来很娘。

镇上有外面来收草鞋的,和周边百姓已经混熟的林子闲乐呵呵挤入了人群中,把编织的一大捆草鞋清点给商贩后,换了个几十块零散钱揣入口袋。

随后买了包便宜烟,开了包发了几支烟给熟悉的老乡,瞅准一人喊道:“赵老竿,听说你家的母猪下了十二只崽子?”

说完,和一群或老或中的爷们蹲在街旁抽烟瞎侃一通,边上还有脱了鞋搓臭脚丫子的,谁还能看出其中的林大官人和镇上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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