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也得把我说的事情办好,你在街面上混了这么久,起码的规矩不用我教。这个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想办法,不能等着别人往你嘴里送。要是事情做不好,就什么都别想要。”
“三爷放心,小的也是老江湖,这点规矩哪能不明白。小的在袁彰武手下这些年,手底下有一帮过命的弟兄,只要我的码头还在,他们就能听我的话。我回头就给他们送话,让他们不给袁彰武卖命。”
宁立言道:“袁彰武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这几天刘光海扫他的地盘,到底对他造成多少影响?我要听实话。”
郭建章点头道:“三爷放心,小的不敢在您面前撒谎。跟您说句实话,袁彰武身边肯定有内奸,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人肯定是他的心腹。这人和袁彰武的关系不比我远,就是他偷着给刘光海通风报信,才让袁彰武那么狼狈。六合码头那一下打得太狠了,伤了袁彰武的元气。那些洋货被烧还是小事,最要命的是那批军火。小日本是出名的不是东西,向来只占便宜不肯吃亏,军火的事一出,便急赤白脸的逼着袁彰武赔钱。不但扣了袁彰武在日本银行的存款,就连他的房子还有人力车,都让日本人扣下了,刘寿延也不肯通融,反倒是帮着日本人查封他的产业。潘七爷听说那事以后,也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债。要说潘七爷是真有本事,几个电话一打,袁彰武在其他几个银行的财产也都给扣了,想要办贷款也办不下来。他辛苦这些年积攒的家当,这下基本扣了个干净,就剩下老家的房子还有些地,再就是手头的一些浮财。为了给那帮受伤的拿钱,已经开始卖自己家里的首饰金条了。”
袁彰武的家产其实不算少,但是混混不懂理财,也没有风险防控意识,对于钱财的管理十分混乱,资产布局也很随性。大笔的钱财换成房子田地等不动产,用钱的时候不容易变现,一有风吹草动很容易被查封。现金全靠赌厂等场所支撑,再不就是找人借贷调头寸,资金链脆弱无比。
刘光海火烧六合码头仓库,日本人接下来的发难,如同打中了他的七寸,让他的资金链飞速崩解,偌大家业顷刻间便有泰山倾颓的势头。大家都知道袁彰武和刘光海开打,码头仓库都被火烧了,袁门的赌厂不知道几时就要遭殃,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门赌。
赌厂的经营萧条,没办法提供现金,外债又借不到,加上潘七爷落井下石,袁彰武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走到了破产边缘。
当然,这种压力只是临时问题,如果袁彰武可以缓一口气,争取一个缓冲期,让资金流动起来,或是借到一笔债务补缺口,很快就能恢复元气。相反,刘光海眼下攻势虽然猛烈,却是一股虚火,没有宁立言的美元支撑,根本维持不下去。最多半个月之后,怕是就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击。
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就是这段时间内双方的交手。刘光海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完成行动,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在一开始摧枯拉朽的打击下,刘光海这个致命弱点被掩藏的很好,没人注意到。在郭建章看来,刘光海已经把袁彰武打到了墙角里,再来最后一下,就能要了袁彰武的命。却从没想过,那致命一击实际得靠自己完成。
他指手画脚地为宁立言介绍着袁彰武眼下的情况,以及这两天时间里,袁彰武找了那些人,又得到了什么反馈。宁立言凝神倾听,也就没有注意到在这二荤铺里,一个小伙计已经偷偷看了自己好一阵子。
另一名伙计走过来,捅了捅这个伙计腰眼,“干嘛呢?不干活看人家干嘛?让掌柜的看见非扣你工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