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珠在关外时每天和东洋马以及镜面匣子为伍,到了天津这两样嗜好就都断了来源。尤其是随着枪支管控力度加大,她没了手枪把玩憋得要发疯,这把手枪算是帮了大忙。那些混混平素好勇斗狠也都是动刀子,见武云珠能在几秒时间内完成枪械的拆装,也都吓得脖子冒凉气,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态度就放得越发低。
“袁彰武跑了,这个混账东西连句话都没说,自己就跑了。要我说这就是做贼心虚,杀郭建章行刺宁三爷的人,一准是他找的。我们这帮人连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这么让他跑了。那屋早就搬空了,除了点粗笨家具,什么都没剩下。而且日本宪兵上门封门,不许别人进去。那帮玩意有多横三爷心里也有数,咱也是没办法。至于袁彰武跑哪去了,我是真不知道。天地良心,若是我们说一句假话,就叫我们天打雷劈……”
指天画地表示忠心的,是袁彰武身边名叫王自海的打手,一身摔跤的功夫了得,在混混圈子里很有些名气。可是如今在宁立言面前,他也是乖乖做出一副三孙子模样,半点不敢露出桀骜不驯的做派。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本就不是凤凰,在这个时候就更端不起架子。
宁立言道:“袁彰武的为人,大家心里有数,他要是把去向对你们说了,那也一定是假话。你也不要多想,我们不是袁彰武,没他那么鼠肚鸡肠。过去大家各为其主,互相下黑手都正常,就算你想打我的闷棍也没什么不对。这回你带着自己的码头和手下的人投奔过来,今后大家就是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只要你自己不动歪心眼,我保证没人会跟你过不去。”
“谢谢三爷,有您这话小的就放心了。小的手下这一百多弟兄,以后就听您老的吩咐,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干。”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叫驴似的大嗓门:“我干儿子要你们这帮玩意能干嘛?他有自己的正经营生,用不着吃这碗饭。你这话留着跟刘光海说,别在这磨叽了,赶紧躲开!”
房门一开,一个高个子老人从外面走进来。这老者鬓发斑白,但是精神矍铄,走路虎虎生风,一身上好袍褂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制服。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看人的眼神就像是准备扑击猎物的老鹰。
宁立言一看来人,挣扎着坐起道:“干爹,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这点小伤不妨事,不该惊动您老人家。”
“自己爷们不用客气。我听马大夫说了,你的腿没嘛事,没事就好。要真是给我干儿子落下点伤,我剥了他袁彰武的皮!”
来的这高大老人,正是宁立言的干爹,曾经任天津警查厅长如今赋闲在家安心做富家翁的杨以勤。杨以勤出身贫苦,虽然如今已经成了体面人,举止做派里,还带着浓浓的市井烙印,说话嗓门洪亮,动作也很随意。一步来到王自海身边,手在其肩膀上用力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