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日本人的钱,让东洋人在花会输个倾家荡产,这是不是也得算是抗日?在南京政府那边,照样可以买个好名誉。一个单纯的生意,变成刀切豆腐几面光的好事,潘子鑫自然欢喜。
他并不怕日本人找他麻烦,他潘七爷这个玲珑空子,在天津卫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又住在法租界,日本人要想动他,也得考虑下法国人的反应。潘子鑫不认为日本人有胆子招惹老牌强国法兰西,当年法国人横行天下的时候,日本比中国还要落后。虽然眼下日本也成了强国,但成sè肯定不如法国,一如几代发家的世家豪门,又岂是日本一个暴发户能比?看着吧,用不了两年东洋人就得滚蛋,到时候他潘七爷靠着这花会,还能当个抗战楷模。
原本潘子鑫对于宁立言的看法,就是个豪门的败家子,在码头上磨练出几分匪气和血勇,穷凶极恶抢口饭吃。虽然打跑了袁彰武,成了天津江湖上的黑马,可本质上依旧是个不成器的子弟,上不得台面。与宁立言结交,更多还是利用他和刘光海的关系和江湖的影响,为自己的生意铺路。可是从方才的交谈中,潘子鑫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眼前的年轻人,有着过人的经商天赋,如果好好磨练一番,他日在商场上,必然能成为一个人物。对于生意人来说,经验远比不上天赋重要。毕竟经验可以靠积累,天赋却是祖师爷赏饭,外人羡慕不来。
宁家这一代出了个了不起的麒麟儿,可惜没留住。潘子鑫有些替老友宁志远感到遗憾,这是宁家的家事,他当然不会参与其中,但是借机结交宁立言的愿望,却越发强烈。他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年轻人,既不会一直做一名小警官,更不会只是一个江湖龙头。套用一句说书先生的话: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微笑着点头:“三少既然有这句话,潘某也就放心了。三少的建议很好,我决定了,新开办的花会,就按三少的意思。袁彰武只会赚中国人的钱,咱们这花会既然设在法租界,就让它赚外国人的钱!英吉利、法兰西还有东洋人,都从我们国家身上发了大财,也该让他们出点血,咱这也算是为国雪耻!”
宁立言笑道:“好一个为国雪耻!七爷这话说得解气。”
潘子鑫看看宁立言的腿,“三少有伤在身,潘某就不打扰了,房间里有电话,三少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茶房预备。还是那话,一切开销算在潘某身上,如果三少看得起我,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千万别跟我见外。”
宁立言拄着手杖,把人送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却听一阵喧嚣,几个身高体壮的罗宋保镖,正把几个男人往外推。那几个男人身体单薄,自然抵不住罗宋保镖的推搡,但是人一边退,一边还高喊着:
“我只拍张照片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