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里的意思,宁立言自然明白。实际是要他学前清天津教案的处理办法,找几个心甘情愿送死的替罪羊承认罪名。拿几个人的性命,换天津城的平安。
如果到了千钧一发之时,两人说得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比起他们的推测,宁立言更认同宋丽珠的看法。田成俊他们纯粹是做官做久了,遇到点事情,便先要往复杂的地方想。
若是抛开身份不谈,这就是个普通的失踪案,至于绑架还是抢劫眼下说不好。可要是因为他是个日本人,就把事情当成中日冲突来办,脑子也不比日本人聪明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酒井隆找上门来,都没人知道那是个日本人。抗日团体又从哪知道那人身份?便是复兴社,也没有这份本事。
再说自己不久前刚见过王仁铿,如果复兴社真做了这等事,王仁铿神sè间必有反应,更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乔家良身上。
既不是复兴社所为,其他团体,更没有这等手段,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便大幅度上升。
宁立言问了办堂会那家的身份,知道是盐商毕家叫的局。在前清的时候,盐商是天下第一等阔气的大贾。天津守着长芦盐场,不少大盐商在此安家。那时候的市面,也全靠盐商支撑着才能繁荣。
可是到了民国以后,先是食盐专营的制度取消,随后又有洋人进来,盐价大跌,盐商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盐商大多落魄,剩下的几个也就是苟延残喘。
毕家有钱的时候,随手开的几家买卖,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勉强维持着家业。办堂会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奢侈的事。想来这场堂会背后,多半是藏着什么打算。
宋丽珠刚走,陈梦寒便来到宁立言身边,朝他笑道:“立言这步棋走得不错。我刚才转了转,大家都夸你是个好汉,有点天津爷们的胆sè,听到红帽衙门都敢出头,倒是个有骨头的汉子。还有人说,是灰比土热,不管再怎么着,立言也是宁家人,关键时刻还是得向着家里。估计这场寿宴一完,就有人跟你谈买卖。”
“要是因为这事跟我谈买卖,我还不见得乐意。”宁立言哼了一声,“我出头跟日本人套事,可不是为了宁家,更不是为了这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