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舞步突然变得凌乱了。原本会跳舞的汤巧珍,瞬间变成了一个新手。脚步笨拙手足无措,跟不上乐曲的旋律,反倒是几次踩到宁立言的脚。不但如此,她的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说话颠三倒四断断续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事情交待清楚,也正因为此,便被宁立言多抱了好久。
等听完汤巧珍的陈述,宁立言也明白为何她的神情那么憔悴,跟自己说话时,又是那么一副紧张模样。一如之前的办报纸,这个丫头有着这个年龄以及其所处阶层所拥有的大胆,也有汤家人的那种不知天高地厚。
“买军火?你有多少钱,又有多少关系,居然敢掺和到买军火的事里?你当现在还是清末?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只要手里有几千块钱,便能学着别人的样子赶时髦买军火,是不是过几天你还要去丢个炸弹?”
宁立言声音很低,但是态度很严厉。其实说起来,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他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如此教训汤巧珍。两人的关系最多算是朋友加同谋犯,没有其他的关系。
也许是之前在王仁铿面前那句私奔,又或者是那一句句三哥,再不就是今天喝的白酒加上少女柔软的身躯,让他不再把汤巧珍当成个普通的过客看待。
他发现自己喜欢训她,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这个样子的她,非常可爱,讨人喜欢。
“三哥……别喊。”汤巧珍焦急地看着四周,生怕这话被谁听见。
其实在这种音乐声里,两人的交谈不怕走漏消息,即使真走漏了也不用担心。英、法租界里最不缺的就是冒险家和诈骗犯,说不定消息被人听见,更有利于扩展生意。
显然,汤巧珍并不了解租界里的规则,吓得小脸煞白,贴在宁立言的耳边哀求着。宁立言强忍着笑,冷声道: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你知道这是何等的祸事?如果事情发作了,就算你住在意租界也不保险。你这么个大姑娘落到日本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我……我知道。”汤巧珍犹豫片刻,继续说道:“正因为我知道日本人对我的同胞做过什么,我才这么迫切的想要把他们赶出国土。南京那帮人不想着抗日,只想打内战。我爹他们又指望不上,现在有人出来打鬼子,我想给他们……帮一些忙。而且这支部队就在热河,如果不是我爹把热河丢了,那些人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跟日本人打仗,我不能上战场杀敌,帮他们解决一些枪支弹药,就当是给我爹赎罪吧。”
从刚才的交谈中,宁立言已经得知汤巧珍想要购买军火,是为了接济眼下转战于热河以及河北一带的孙永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