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不必,这生意本来也没想着瞒三少。”陈友发笑着说道:“说起来,这宗生意还得咱们两下合作,才能做得长久。”
“什么生意?”
“烟土!”陈友发直言不讳。
宁立言道:“英租界禁烟禁赌禁娼,你在英租界贩烟土?”
“是啊,就是因为他禁烟,我们才能发财。禁了别人的烟,我们的烟土自然就好卖了。”陈友发嘿嘿笑着,
“实不相瞒,愚兄在英、法租界做烟土生意,已经有些年头了,要说这里的事我比你明白。别看那些洋人嘴上喊得厉害,实际说到底都是为了要钱。他说禁娼,这两个白俄,就是从英租界蓝扇子带出来的,和从侯家后叫条子有嘛分别。他说禁赌,那马会谁开的?禁烟跟这个一样,就是个样子活。眼下租界里那么多人,大多数都有烟瘾,没大烟怎么过?就算是英国人,抽大烟的也不少,离不开这东西。英租界开公烟馆,工部局收烟税。他们禁的是私烟。可是这私烟如同私盐,越禁越好卖。我赚的就是这个钱。”
他停顿片刻又道:“英国人再厉害,他也是外来户,跟咱斗心眼,他还不是个。别看现在巡捕房的头是英国人,实际管事的,都是中国人。只要咱哥俩一条心,我告诉你,三年之内,我包你成为租界里头等的大富翁,绝对不次于上海的黄麻子。就看兄弟你干不干了。”
宁立言思忖片刻道:“事情是好事,做自然是想做,但是眼下局势未明,我应了师兄也是空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分个什么缺分,如果位置不对,怕也帮不上师兄多少。”
“这话就客气了!别的不说,就师弟你管着那个码头,那便是天大的帮衬。当初袁彰武为嘛捅死王大把硬夺码头,还不就是为了借着太古码头下货,给自己运大烟?现如今这码头你说了算,咱们哥们好说话,下货上给我行个方便,这不就是好处?跟我干吧,保证不能让你吃亏。等你再穿上这身老虎皮,英租界里就更是咱说了算,慢说是烟土,想贩点嘛不行?这年月手里不多弄几个钱,睡觉都不踏实。只要能挣钱,咱嘛都得干。”
“听师兄的意思,租界里发财的门路还不少?”
陈友发道:“那还用说?英租界遍地是黄金,比华界强多了,只要你有胆量,发财的机会有的是。我不是跟你吹,老哥这些年吃洋庄,正经趟出来几条路子。海关、轮船公司,咱都有人。再加上你管码头,想挣钱再容易不过。我跟你说,我最近还交了个‘翅子’朋友,在南京吃官饭的。人家也在这生意里入股,到时候咱们三家下账。有南京的人给咱们撑腰,你说咱有嘛可怕的?天底下还有嘛咱不敢运?”
宁立言心知,陈友发所说的‘翅子’多半就是王仁铿,也不点破,只是许诺着空头支票。这等靠贩卖烟土发家的人,宁立言从心里看不上,对于他的善意更持怀疑态度。
之前王大把的儿子来太古码头闹事,背后说不定便是陈友发唆使。正如他所说,太古码头关系重要,他多半想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这么长时间,何以不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