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结果呢?”杨敏颇有些关心地问着。她固然不是很喜欢乔雪这个人,但毕竟她是宁立言确定的妻子人选,总不能真看着她被人欺凌。何况乔家良和宁立言关系不错,人品也让杨敏钦佩,不忍心看着他遭遇不测。
宁立德看了一眼杨敏微微一笑,这对昔日有名无实的夫妻,如今终于可以像一对莫逆之交一样正常谈心。没了夫妻名分反倒是比名义夫妻时更为融洽。
“大律师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他在政学系很有几个知己,有他们做护法,统计调查局的人也不敢乱来。再说二弟不管怎么说也是吃公家饭的,也不至于真的任人欺负。连我也不曾想到二弟如此有本事,居然和一位名门千金相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位小姐的家族极有势力,便是这些特务也不敢招惹。她只是请大律师喝了杯咖啡,叫了声世伯,这些人便再不敢上门聒噪。”
宁立言前世和宁立功就没什么交往,对于其家庭状况也缺乏了解。尤其后来岁月艰难两兄弟音信隔绝,只是隐约听说他结了婚,但是结婚对象是谁无从得知。宁立德现在也没说对方身份,他也懒得问。只是微笑道:
“这倒是件好事。既然宁立功有了那么个好太太,你倒是省了很多心思。有他这面挡风墙在,那些想要把宁家产业吞下去杀肥羊过年的官僚,多半也要改变心思。”
宁立德长叹一声,“我可是高兴不起来。一路行来听大律师和韩女士他们的介绍,我算是顿开茅塞。原本就感觉天津不是桃花源,现在越发觉得情况危急,南迁的事必须抓紧。需要迁移产业的远不止我们一家一姓,按照父亲的想法,要发挥宁家在商界的影响力,尽最大可能劝说其他同仁南下。可是南京方面的情行让人心寒,迁移的事情也不好办。不迁移就是资敌,迁移就等于羊入虎口,二弟只能保全我们,那些同仁的利益谁来保障?总不能让他们跑到南方结果工厂家产尽数归公。一个国家的秩序崩坏至此,又怎么可能长久?”
“你这么说,显然是看好红帽子?”
宁立德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那些红色政权控制的乡村,虽然经济落后生活贫苦,但是从上而下都保持着一股健康向上之气。我这份样子便是受了他们的熏陶。他们的物质匮乏,精神极大丰富,比起南京的黑暗腐朽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他们对商人、知识分子保持尊重,远比国民政府开明进步。我不懂军事,武力强弱的问题无从探讨,但是我相信,这个天下不能单纯靠武力角逐。这么一个进步势力纵然一时受挫,最终也会取得胜利,这个天下是他们的。”
他的神情颇为激动,满面泛红语气也渐渐变高,宁立言则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这个天下是谁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要到外面也这么嚷嚷,脑袋很快就是别人的。虽说英租界标榜中立,可是要听到这话照样得把你驱逐出去。”
宁立德早就被宁立言冷嘲热讽乃至当面挖苦习惯了,被泼了盆冷水倒是没发作,宋丽珠担心两兄弟再次反目连忙打圆场:“老三说得没错,这种话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