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则消息发布不超过一周,中交票便开始飞速贬值,官方的牌价一日几变,从中交票七元兑现大洋一元迅速贬到中交票二百四十元兑银元一元而且每天承兑有数额上限。只不过天津人腿脚利落,已经把手里的中交票变成法币。
天津的老少爷们捡了个便宜,自己的财产没受多少损失,外省的一些土财主或是小商贾有的一夜破产,也有的吞烟上吊自尽。当然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他们缺乏毁家纾难的伟大情怀,与国民政府毫无关系。
事后不久几份新冒出来的报纸就开始对新女性口诛笔伐,称这份报纸妖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女人见识短浅鼠目寸光不足以托付大事。紧接着又挖出重磅新闻,新女性报社社长汤氏,系热河军阀汤某妾生女,以父烟土膏款为资金成立报社,招募女性员工十数人,出入男子聚集之地,依靠性别优势刺探新闻,实乃报界毒虫。
且汤氏本人在报端鼓吹女性自主,自己却甘为他人妾妇,表里不一廉耻全无,不配为报人。
一家报纸刊发消息随后便有十几家报纸跟进,口诛笔伐大有将新女性一举摧毁让汤巧珍不变成第二个阮玲玉誓不罢休的尽头。只是随后几家报馆莫名起火,另外几家报纸找不到报童卖报,事情才逐渐平息下去。
本地一些明眼人私下议论,得出一个公认结果:这次新女性的文章捅到了致命处,让国民政府借发行法币机会侵夺民众财产的计划失败,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焦躁。汤巧珍倘若是住在华界又或者不是有一个有力男子保护,只怕想要做阮玲玉尤不可得,只能当史量才。
从全国角度上这次的新币发行利弊不一,单以天津本地论,老百姓算是在最大可能内减少了自身损失,没被国民政府的计谋所害。这里面固然有汤巧珍的报纸立功,那些乞丐、混混在街谈巷议中散布消息的功劳也不可埋没。
这些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善,何况他们自身的见识也有限,看不破国民政府的陷阱。这些话自然是有明白人借他们的口说与百姓听,至于这个人是谁也不难猜。既能让新女性报纸发生,又有那么多帮会分子奔走的,除了宁立言又有何人?
只不过国民政府可以发动自己的宣传机构围攻新女性,对宁立言这个人却没什么办法,大家只好集体装傻,只当不知道是谁在和党国唱对台戏。毕竟宁立言正式被任命为英租界警务处华人副处长,以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英租界华捕第一人,放眼全国也堪称独一无二。
要知上海大亨黄麻皮被迫辞职之前也不过是探长,和宁立言这个副处长级别差了一天一地。随着宁立言第二次开门收徒,本地已经有人在私下议论,天津宁三少一人足以颉颃上海三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