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撒围着毛料转上几圈,同样是跃跃欲试,但顾忌着连顾一晨都摸不准,他更加不敢贸然出手了。
“老板,这块毛料多少钱?”半响,顾一晨终于按耐不住了,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又有何妨。
店老板笑脸迎上前,“二十万。”
顾一晨神色凝重,“老板的这块料我感觉不是很好,但我进店第一眼却只看到了它,仿佛是冥冥之中天意如此。”
店老板道:“我这块料是昨天刚刚进货的,小姑娘别看它皮相不好,这可是今年大热的木乱干场口。”
顾一晨再一次慎重的摸了摸这块料子,皮壳结晶很粗,是最不起眼的大沙料子,这种料子出来的翡翠十之**都是中低档,就算瞎猫碰到死耗子看走了眼,也顶多只会到达青水地底子。
“今天也有几位客人问过这块料,他们和小姑娘差不多,瞻前顾后的在担忧什么,但赌石这一行咱们除了摸爬滚打出来的本事以外,还有运气,小姑娘也说了冥冥之中是天意,那有可能是神明在指引你。”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老板打开门是做毛料生意,不过刚刚那番话倒像是算命先生了。”
“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但也是率性之人,有话就说,小姑娘如果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自卖自夸了。”店老板坐回了椅子上。
顾一晨再一次的考虑了半分钟,“好,我买了。”
帕撒兴致勃勃的亲自替顾一晨把毛料抬到了解石机前。
解石师傅刚刚才替他们解出了翠丝种,自然能一眼认出两人。
在几乎是所有老手都会宣布是废料的毛料里解出了中档翡翠,除了运气,想必更多的是那双眼的犀利。
所以就算眼前的这块毛料表现的再差劲,他也不敢再多言说句不妥的话。
帕撒气喘吁吁道,“解了。”
解石师傅犹豫的难以下手,他道,“我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都说是不中听的话了,就不必说了。”顾一晨站在机器前,倒没有显得太着急,语气平平,波澜不惊。
帕撒却没有她那么淡定了,他刚刚接触这一行,不懂的事太多太多了,每一块毛料在他眼里都是稀罕物,他都想亲自看看这些大家伙肚子里包含着什么样的奇珍异宝。
纹身男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帕撒身后,或多或少听见了附近围观群众的一些谈论,皱眉道:“我怎么瞧着她要看走眼了?”
帕撒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人家小姑娘可是慧眼识珠,你懂什么?”
纹身男压低着声音,“你听听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他们都说这毛料太差,一看就是场口淘汰下来的废料。”
帕撒吞了吞口水,他不聋,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的只言片语,无非就是说这种料子是最没有可赌性的淘汰料,只要是稍稍有一点经验的老手都不会碰这种料。
可是他知道,知道这个小姑娘肯定不简单!
“难怪这里会这么热闹,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顾一晨身后响起。
顾一晨机械式的转过身,齐伍是在一群人的拥簇下犹如被众星拱月般出现,他走在最前头,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人。
齐伍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排场的,特别是在公盘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会带着一群人恍若帝王巡视那般全场瞩目的走来,当真又狂又高傲。
齐伍一现身,周围围观的群众自觉性的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齐伍上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望了一眼解石师傅手底下的原石。
解石师傅瞬间如芒在背,更加不敢再妄言什么了。
顾一晨暗暗的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她应该想到的,这样的盛会怎么可能会少了齐伍,他肯定会盛装出席。
齐伍双手斜插在口袋里,云淡风轻的说着,“小姑娘这块毛料选的不是很好啊。”
解石师傅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连齐伍都这么说,看来这块毛料是真的没有可赌性了。
齐伍却又再说着,“不过我想凭着小姑娘力挽狂澜的本事,有可能这块毛料是我看走眼了。”
顾一晨倒是不谦虚,直言不讳道,“是真是假,是赢是输,当真是要切开才能一见分晓,连赌都不敢赌,又何谈输赢?”
“小姑娘说的没错,切了吧,我也想看看这里面藏着什么让小姑娘如此信誓旦旦的东西。”齐伍好整以暇的看着师傅。
解石师傅双手有些不自然的发抖,他从事这一行也有几年了,也算是货真价实的老手了,但面对道上人人尊敬的五爷,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出现了解石师傅最致命的缺陷:手抖!
齐伍看出了他的紧张,和颜悦色道:“不必慌忙,慢慢来,别切坏了。”
解石师傅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慢慢的开始运转机器。
顾一晨立身在人群中,虽说身材矮小,却不卑不亢,显得气场全开,周围的人与她相比倒是逊色了不少。
另一旁,原本还想着狗腿子粘着顾一晨不放的三人默默的混进了人群,不敢再造次了。
纹身男嘴巴都有些哆嗦,说着:“她认识五爷?”
帕撒生怕被人注意到什么,捂住纹身男的嘴巴,拉着他挤出了人群。
纹身男不敢置信的瞪直了双眼,m甸都知道齐伍是谁,那家伙可谓真真的黑白无常,一双眼能勾魂似的,被他多看一下,仿佛都得被送去阎王殿转世投胎。
帕撒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行踪之后,这才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那被吓出的一头冷汗。
纹身男紧张兮兮道,“那个丫头看起来和五爷很熟啊。”
帕撒苦笑道,“今天是不敢再看热闹了,赶紧走。”
三人转身,只是还没有走出两米,就被乌泱泱一群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堵住了去路。
帕撒噤若寒蝉的看着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为首的一人走上前,“三位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们喝杯茶,这边请。”
帕撒双腿一软,差点没有稳住自己当场跪下去。
男子没有理会他们是腿软还是什么的,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顾一晨注意到了躁动的人群,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分心去观望一下,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全部都放在那一块毛料上,至于背后是吵是闹,由他们去吧。
齐伍莞尔:“小姑娘似乎很紧张。”
“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顾一晨明知故问,她确实是太紧张了,两只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估计都可见手背上那爆裂的青筋。
齐伍拿出手绢,递上前,“擦擦吧,你额头上都是汗。”
顾一晨愕然的望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那一面手帕,齐伍是有很强的洁癖,他的私有物,一般人是碰都不敢碰一下,更别提是随身携带的手绢一类的东西。
齐伍见她不为所动,笑道:“小姑娘是避讳男女有别吗?”
顾一晨连忙接了过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毕竟这是五爷的东西,我擦了汗就脏了。”
“无妨,洗洗就行了。”
洗洗就行了?
顾一晨被他这么一句话吓得更不敢擦汗了,这是洗洗就行的东西?他这话难不成是还要收回去?
齐伍轻笑道:“我开玩笑的,小姑娘擦了汗之后可以扔了。”
顾一晨咽了口口水,默默的攥紧这方手帕。
解石师傅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解开了毛料一角,如他所料,不见绿。
“吁。”人群里出现了一两声唏嘘声,大概是在嘲笑这女娃娃的自以为是。
顾一晨却是不急,继续指挥着解石师傅切另一面。
齐伍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是林相尹,她肯定不会选这种没有可赌性的石头,她这个女人是高傲的、猖狂的,更是不择手段的,用尽一切心机都要在人群中大放光彩,成为最高调的那个人。
这也就是这个小女娃娃和那个大白眼狼之间最直接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