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程宏学道。
“你们确定医院有血?”薛剀抿紧双唇,担忧着问。
“会有的,肯定会有的。”阎晟霖观察着沿途情况,战火蔓延过后,整个街道满目疮痍。
“叮……叮……”通讯器不合时宜的响起。
程宏学看着上面的编码,蹙眉道,“是老大。”
车内瞬间陷入僵局,这电话接不接?
“老大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薛剀按下了接听。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还在往城里撤离?”果不其然,林晋逸对着一群不听上级命令的下属吼了出来。
“老大,我们需要即刻送一名伤重患者去往医院,请求推迟撤离。”
“胡闹,这个时候去医院?”林晋逸的声音迟疑了片刻,“你们现在的位置?”
薛剀听从命令的发送了自己的位置,“我们会从西南方向突围。”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我立刻汇合。”林晋逸挂断了通讯,亲自驾驶车辆从右侧突破。
江浒查看了一番地图,“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院是在两公里后的苏明医院,他们应该是从西南方的宽窄街进入,那边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蓝巾军,应该会很顺利。”
林晋逸不能放松戒备,几乎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处。
“老大,你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江浒情不自禁的紧紧抓着扶手,他怕这个速度冲过去,估计他们两人更危险。
“他们这群没有一点上级纪律的兵崽子,回去后,每个人给我写五千字的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林晋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江浒哭笑不得的更加用力的攥着门扶手,本打算给自家好战友说点什么让老大消消气,但目前情况看来,如果他多说一句话,怕是也会引火上身,反倒把自己给拖下水了。
车子迅速的冲出了街道,一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医院前两百米,红巾军特意设立了两处哨防,确保着这后勤医疗位置不受任何影响。
夜幕下,有人察觉到了正在疯狂驶来的一辆车,立刻保持警惕的全军戒备起来。
阎晟霖透过望远镜确定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将花国旗帜高高的扬起。
红巾军长官发现了旗帜,下达命令:“是花国人,暂时拦截,别开枪。”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的站立在车子旁边,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证件,准予放行。
车子缓慢的驶进医院。
急救室外,一群兵面面相觑。
江浒轻轻咳了咳,成功的打破了这无声的僵局,他道:“病人已经送来医院了,我们该归队了。”
程宏学偷偷的望了望最角落处一声不吭的家伙,见他没有反应,也同样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你们一个个愣着做什么?飞机已经到达机场,我们该归队了。”江浒再道。
“受伤的人是谁?”林晋逸突然问了一个没有人会问的问题。
江浒诧异的看向三缄其口的一群人,不明就里道:“你们这闷声不响的是什么意思?”
“老大,既然来都来了,暂时性的休整一下再启程如何?”秦琦冒死进谏着。
林晋逸直接走到阎晟霖面前,双目一眨不眨的直视着他,再次重复那个问题,“受伤的人是谁?”
阎晟霖掉头走到通风处,衣服上染上的血迹早已被吹干了,正一块块的黏在身上,他习惯性的扯了扯衣服,随后掏出一根烟。
林晋逸拿掉他的烟,正色道,“是那个姓顾的丫头?”
“她救了我一命。”阎晟霖直言不讳道。
“你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救命了?”
“是啊,我竟然无能到需要一个丫头来救命。”阎晟霖面上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非常需要这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林晋逸眉头深锁,抓住他的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阎晟霖抬眸,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什么样子?”
“就像是一个失败者惶惶不安六神不定。”
阎晟霖放下烟盒,他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在我面前受了伤。”
“老二,你是人,不是毫无瑕疵的神。”林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肩上的使命,我说过了,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不适合我们现在的身份。”
阎晟霖扭头看向那盏红的刺眼的急救灯,他道:“老大,你说我是不是犯了糊涂?”
“女人这种东西,是双向的,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我们肩上的责任太重,担不起小家,只能顾大家,你应该明白。”
阎晟霖背靠着墙,脑袋磕在墙壁上,似是在笑,又像是面无表情,他道:“我会考虑清楚的。”
“有些事得有人做才能保证我们背后的千万人远离这硝烟战场,我们从进入军营的那一天起便下定决心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这是你和我都避免不了的义务和责任。”
“老大你的弦外之音是我们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
“咳咳。”林晋逸尴尬的咳了咳,“退伍之后,随便你,但身在军营一天,你就得保证你是全身心为国为民。”
阎晟霖转身离开,“应该快出来了。”
林晋逸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有一个夹缝小包,小包里放着一张年久的照片,他没有拿出来,只是用手轻轻的摸了摸。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
江浒瞥见了通风口处形单影只的男人,倒了半杯水走上前,“老大,喝点水吧。”
林晋逸摇了摇头,“那个小女娃娃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理想,听说进入医院时已经休克了。”江浒喝了一口水,微不可察般叹了口气。
林晋逸突然沉默了。
江浒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彷徨,小声道:“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江浒心口一滞,他是跟着林晋逸最久的一个人,也自然知道一些关于他的陈年往事。
林晋逸在进入特战队最初,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同样是英姿飒爽的军人,听说那个女兵更厉害,就像是铿锵玫瑰也入选了特战队待补队员。
这真的前所未有的了不起,不是他们小瞧了女人,而是女人的基本体能在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中间确实是显得很薄弱,而她,硬是作为一匹黑马杀了进去。
林晋逸双手搭在护栏上,深吸一口气,“儿女情长真的会坏事。”
江浒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一年,同样是国外任务,作为特选队员,所有人兵分两组从东西两方进入敌营。
却是在营救过程中走漏风声,导致一组战友被围攻,更有两名特战队队员被发现踪迹抓了起来。
为了引出所有藏匿在暗处的战友们,敌人丧心病狂的以他们为诱饵。
整整悬挂在五米高空中二十四个小时,在极度暴晒和疼痛中,慢慢的折磨着所有人的理智。
林晋逸是最按耐不住的那个人,大概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正是其中的诱饵之一,那种折磨,怕是早就摧毁了他的所有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