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梦,尽管我再希望它也不是,这种伤痛害怕失去的感觉,真实得让人无处可逃。
许多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只能设想,而再设身处地地设想,也远没有真正发生时的感受那么深刻。
我曾经在梦里问李拜天,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现在躺下的确实是李拜天了,那个梦里对他的怨恨,实在是个笑话。
让我选选看,如果袁泽和李拜天终有一个人需要躺下,如果两件事情中,只能有一个是梦,一个是现实。这样的选择我做不出来,一个愧疚,一个伤痛。
摆在眼前的事情,总显得是最大的事情,所以当我做了那个梦,我以为我不能失去袁泽。而当现实是李拜天即将被失去的时候,我又知道,我不能失去李拜天。
我以为我和袁泽就这样了,一起生活下去,和李拜天也这样了,顺其自然相处下去,也许走着走着,朋友就散了。也许我还能旁观他的生活,看上一年两年三年……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失去他。
我以旁观的姿态去拥有,这是对感情的最大让步,但处心积虑拼不过世事无常。
救护车来了,警察帮着医护人员把李拜天架到单价车上,我执着地要跟着救护车护送李拜天,袁泽需要跟警察走,总得有个人去做笔录,把事情交代一下。
我不管袁泽,此时我眼睛里只有李拜天,这个在内心世界陪伴了我十一年的人,他对我的重要,是我自己一直没意识到,竟然已经重要到了这种地步。
没有李拜天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仿佛那颗小太阳熄灭了,天昏地暗,再也没有什么能照亮我的心。
我可以不在他身边,他可以不在我的身边,但他必须在一个地方悬挂着闪亮着,只要他存在,无论哪个角落,我的心不至于昏暗到这样的地步。
医护人员在对他进行简单的急救,我坐在一边,不能让自己哭,不能打扰他们。我只是盯着李拜天,看着他的连被罩上呼吸机,看着他昏迷的睡眼,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看着他垂落在地上,须肉模糊的右手,指尖仿佛在微微颤抖。
我多想拉一拉他的手啊,多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温柔摩挲,多想让他知道,他对我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梦里,我呼唤袁泽,我说只要他肯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他。但这是不一样的,现在我想给李拜天的,不是任何承诺,也无关他的伤无关愧疚和遗憾,只关于他这个人,李拜天这个人。
我有多想住进他的心里不再出来,我宁愿没有自己的生命,放弃做人,化成他的心跳,化成他身体哪怕一根微不足道的汗毛。在他身上,永远在他身上,只要和他是一体的,多么渺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