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飞扬在这个位置上挺尴尬的,我曾经想过如果高宇杰陪我来打胎,好歹得抱一抱我吧,在我疼的时候,拉拉我的手安慰我吧,就算他自己真心不想,我也会强迫他那么做,这是他该陪我分担的。
而现在陪我分担的,是个没什么关系的陈飞扬。陈飞扬多郁闷,撵走一个该撵走的人,还得为这个人跑上跑下。
面对贝乐医生的责问,陈飞扬选择沉默和无视,大步绕过他走到病床边,坐在陪护凳子上幽幽地看着我。
和他对视,会莫名让我紧张,我自然避开了他的眼睛,把手里抓的被子抱紧了点儿。贝乐看我一眼,似乎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烦躁地摇摇头走了。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整天在医院见我们这种苦逼打胎妹,想必心情有些沉重。
陈飞扬生得高大,即便是在一张小小的凳子上,坐姿也很开阔,丝毫没有局促感。无聊之余,他把那些单子拿起来随便看,我从被子里露出头,小声说,“钱我回来还你。”
他没搭话,点了个头。
我说,“你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我打电话叫朋友来陪我。”
我想了想,不该再继续麻烦陈飞扬,还是得给苏畅打电话,不管她在干什么都得给我过来。我没舍得告诉她,其实就是因为苏畅和高宇杰关系很不好,以前苏畅没少说高宇杰坏话,现在我栽高宇杰身上了,在苏畅面前我觉得挺丢人。
但陈飞扬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我于是也不说什么了,回忆起来,我当时分明的感觉,是不希望他走的,尽管他不跟我说话也不照顾我。我想多看他几眼,因为我觉得过了今天就看不到了,看着他,我并不觉得无聊。
这时候,我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照顾,而是需要一份精神上打发时间的寄托。
“你怎么不跟医生解释啊?”我忍不住问。
陈飞扬朝门口瞟了一眼,“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非亲非故,解释明白又怎么样。只是挺委屈他做了好人还得被误解。
“谢谢。”
陈飞扬没回应我的感谢,低下头开始转手指上的戒指。
过了一会儿,贝乐又过来了,不看陈飞扬,低头问我,“怎么样?出来了么?”
我摇摇头,我的下身还是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贝乐看看表,时间上应该差不多了,皱了下眉,说:“你去厕所试试,可能掉出来了不知道。”
我听话地掀开被子下床,陈飞扬这才搭手扶了我一下,我也没有拒绝。盆里有些血块一样的东西,但很小很碎,我也不认得,这玩意儿还得拿给贝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