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让京榆铁路全线经过了一场考验,包括最令人担心的滦州铁路桥也在洪水中安然无恙,至此,负责铁路调度管理的英国人总算以天津卫为枢纽,在京榆全线开通营运。
火车隆隆驶进正阳门车站,在“嘶嘶”的蒸汽制动声中停下。十几名五城巡防营在两名穿新式军服的军官指挥下在最后一节车厢两侧站定,车厢里的杨格看的清楚,其中一人就是凌厉、凌富贵。
站外备了马车,杨格登上马车直奔贤良寺。
西跨院门口站了一群人,一身头品顶戴朝服的李鸿章当先居中,左边是轻便长袍,在《马关条约》签订第二天以“年老体弱”自请开缺免职的周馥,右边是穿着德国陆军军服的花翎提督汉纳根。二人都是见过杨格的,此时当然要陪着出门相迎的内阁首辅了。
众人都能感觉出来,七十三岁的首辅大臣难掩神情间的激动,亲随如周馥、李逢春之类的人物,俱都有数十年没见到恩相如此喽!也有数十年无人当得起恩相出门相迎的礼遇喽!似乎随着地位的日渐增高,到达今天位极人臣的绝顶地步,老人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了。今儿却是大大的破例,眉宇间、不多的言谈间透露出几分洋洋之气来,足见年轻的二品花翎总兵在恩相心目中的地位了。
在场众人中,除了李鸿章之外,就只有周馥最清楚杨格在恩相出洋谈判及回京“赋闲”又到荣任首辅的过程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可以说,如果没有杨格,恩相今天很可能还在赋闲。
马车声近了,门口的千总英善急步跑来,扎马道:“禀傅相(李鸿章是太子太保衔,故而又有此尊,还可称爵相、伯相,北洋众人则多称恩相),杨镇台马车来哩!”
“嗯。”李鸿章一摆手,英善识趣退下,他还得出门去迎住红得发紫的杨镇台呢。“务山,定要看清楚,致之一出现就要指给我看。”
周馥含笑回了一句:“恩相心急了。”
“神交已久,今日方能晤面,焉能不急?”
周馥点点头,算是领教了恩相超乎自己想象的急迫之情。其实这种场面根本就不用人指认,来的杨格一看这群人的站的位置,衣冠穿着就知道谁是恩相?恩相只需看那英善巴结着进门来的第一个年轻军人,就铁定是杨格无疑,哪里需要周某人指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