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流入眼中,却不敢眨一下,怕一眨间,他便会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风吹过,觉得很冷,但这冷却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还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他的心跳让她感到心安。
她不敢动弹,知道以她之力,只要一拖动他,就会引起他更大的出血,走不了几步,他就会大出血而死。
这样不动,虽然仍是难逃一死,但起码他现在安静地在她怀中,不会骗她,也不会离开她。
与鬼面的那些肌肤相亲,不受她意识控制地抵死缠绵,一直是她内心深处最为抵触的。
这时却如清泉在心间淌过。
与他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已是夫妻,就这么与他一起揣手黄泉,还有何怨?
这一刻竟盼着与他手握着手,共赏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但又怕那条路太短,走过便是另一世的轮回,再不得相见,因而迫切地渴望这一世能晚些结束。
哪怕是拖上一时半刻也好。
盼着他再睁开眼,看看自己,可是他紧闭的眼,再没动一动。
她嘴边的笑渐渐敛去,“子言,一会儿别走太快,一定要等我,我一个人会害怕……”
远处树稍后的长弓再次拉开,雨帘密布,却再也无法看清远处人影。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撕破寂静的夜。
骏马上坐着火红衣裳的美貌女子,也是衣裳透湿,眉间拢着浓浓地焦虑和倦意,手中马鞭不住得抽打着马匹,只恨不得将马打得飞起来,却是长宁。
长宁看清坐在雨瀑中一坐一卧,如同雕像的两个人,脸色骤变,惊叫了声,“言弟。”不等马停下,慌乱地滚下马,连跌带爬地扑了过去。
远处长弓垂下,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长宁看清躺在无忧怀中的不凡,怔住了,“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无忧对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全无所觉,对她的话也听而不闻。
长宁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痛意传开,确认不是做梦。
走到无忧面前,抹去脸上的雨水,扫过半埋在落叶中的青獠鬼面,再看向无忧怀中那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容,脚下一个踉呛,“他……他怎么了?”
无忧这才慢慢抬头,“你知道他是鬼面?”
长宁一时语塞,继而厉声喝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