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海则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霍斯然。
“妈,”云菲制止了母亲,提醒她,“您忘了,还有一个人呢……”
这么多年来在他们云家门口晃悠,拖油瓶子一样缠着她丈夫还有她全家的一对母女。
云母逐渐停止了哭泣,眼睛瞪得大大的,也想到了是谁,但此刻,他们云家绝对是拉不下任何脸面去“求”林亦彤的,而且她此刻算是霍斯然的人……几个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霍斯然。
“你不会忘了吧……”云菲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他,小声清晰道,“姐姐十六岁受伤,是替你受的;二十二岁跟着你去黑河,被放射物致癌……”她脸色苍白地笑起来,“你要不管她吗?”
霍斯然此刻的脸色,已经铁青到吓人的地步。
没有再理会这些人的撩拨争吵,他抬脚走过去,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里面病床上的云裳,护士帮她用酒精擦着手腕手心,她在睡梦中也痛得冷汗涔涔,身体弓成个虾米状,却一声都不肯吭。
他冷冷抿唇看了一会,放下帘子,抬脚走了出去。
………………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是你老公跟我们说不要了的,才四五十天,日子不长建议药流,再说你自己也承认当时情绪和身体不好吃过抗菌素之类的药物啊,万一对孩子有影响怎么办?你得对你老公和孩子负责吧?”护士一边写着指标一边对她抱怨,“还有别老提什么八十天四十天的区别了,你的b超化验单是我们医院出的,还能给你诊断错不成,就你自己懂医啊,我在这儿一年,怀孕八十天胚胎看起来跟四十天一样的人多了去了,能证明什么……”
见有人进来,护士才絮絮叨叨地停了嘴里的话。
那纤小的人儿靠在病床上看那套书,脸色依旧很不好,在这里她受最好的照顾,用最贵的西药,没有什么可失眠抱怨的。
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像高级的囚犯。
他走进来时,她就下意识地觉得他有话要说,而且应该是跟云家有关,她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竟会是那样。
“肾癌”两个字说出来时,一样如同惊雷震进脑海。
她小脸苍白,想起今晨进病房时问了护士一句,那边是什么科室,什么病人,护士贼兮兮地覆在她耳边说“癌症”,她当时震惊却没有当真,没想到却真的是这样,云裳得了癌症,而且是肾癌。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在境外时她受过的伤?”
“在背上。”
“火山岩黏掉了一大片肉。她背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疤。”
“上次去黑河的时候,返程本来不定,如果不是海底火山爆发的意外也许撤离还会晚几天,我没有想到……就是那次意外诱发了她的这种病……这次不是伤筋断骨,也不是去皮掉肉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她会死……”
“他们都已经试过了……”霍斯然的眼底有墨色的暗流在涌动,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句,“都不合适……”
亲近的血系如果不行,旁系的概率就只会更小,这一点林亦彤了解。而她更懂的却是,霍斯然跟她说这些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跟云裳有共同的父亲,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在几次住院检查的过程中,霍斯然知道她的血型,跟云裳一致。
林亦彤静静地靠在病床上,听着,只觉得腕骨都脱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