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回去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才茫然醒来。
赶走了警卫,霍斯然独自开车把她送回招待所。
她动了动,看到车子都从左边"唰"得飞速闪过,吓出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哑声说:"你开车开右边,不怕被撞死么……"
她的记忆,回到了那时去伦敦进修的那段时光,那时连秦芳容他们都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在夹缝中求生,记忆很刻骨铭心,每每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来。而水眸迷茫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景物,巨大的中文字霓虹灯招牌一个个闪过,她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她回国了。
一抹浅笑随即荡开,她很欣喜,拽着他的袖子道:"是你带我回来的吗?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家住c省c城城西的住宅区,燕湾小区18号,b栋三楼,你认得路吗……"
霍斯然开着车,心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
"都12点了,我妈回去肯定得骂我……"她看到了他腕上的表,时针正巧快指向12点。
可这个人真奇怪,跟他说半天的话他都僵着一张俊脸不理她,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仿佛骤然明白了什么,一股浓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怔怔地苦笑,对,瞧她都糊涂了,她们家的老房子早就不在,她妈妈林微兰也早就……
她苦笑着倒在座位上,有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片刻后她又警惕起来,看着他。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坐你的车?"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停一下,或者你帮我打电话给景笙,你让他来接我……"
醉了后的她是任性的,在她心里景笙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多晚打电话给他他肯定会过来,并且一定不问缘由不加推脱。
"你理不理我?"她小脸冷下来,伸手去乱动他的方向盘,"不理我就不让你开车……"
霍斯然单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任她怎么掰都无法撼动,在一个红灯的路口慢慢停下,拿过一瓶水递给她,将她按在副驾驶座上重新系好安全带。泛着几缕猩红的深眸看她一眼,在她眉心深深印上一吻,用嘶哑道极致的嗓音哄她:"别动……乖一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天知道,他孤独这整整四年里的痛苦,都抵不上现在一分一秒的折磨。
哪怕重逢那么久了,她最真实的模样到底是如何,他没有见过,现在见了,才知道不是每一种后果他都能承受得起。瞧瞧,这就是他造下的孽。他痛,痛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醉到头痛脑胀,手脚都泛麻,她的确安稳了一阵,下车时头晕目眩,伏在他身上听他跟什么人打电话,听着听着她仿佛就清醒了。电梯里,这个男人的脸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幻化成她梦里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人让她在梦里见一次就哭一次,醒来就梦湿枕巾,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想起他来了。
她都想起来了。
刚进房门,她就忍受不住地捂住嘴,霍斯然抱紧她,急急带她过去到卫生间,她再一次吐得天翻地覆,将刚刚喝的水也吐干净,吐着吐着就哭起来,简直是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捧着冰凉的马桶盖,将整整四年憋闷在心里的痛与伤全部哭了出来,哭声凄厉而尖锐,狼狈得让他心惊。
狼狈到他怎么拖都拖不动,只能也双膝跪地将她强硬地抱过来,让她搂着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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