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以为’一直是对的,顾景笙本性向善,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善良,也跟斯然一样嫉恶如仇。"
"没有人遇到他这种情况会跟他一样能牵制境外的势力那么久,没人能承担那么大的压力,被逼到绝境还是不妥协。连我都不能。"
这是事情过去后几年里,陆青思来想去唯一的结果。
他是怀疑调查过顾景笙没错,顾景笙比他小了大几岁,可他最终觉得,这个年轻人做得却比他们谁都好。
军区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顾景笙他不仅仅是枪神,那天没有一个人跟他串通的"内线战",他竟一个人打得那么漂亮。连死都是让人尊敬的。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小女人,手已经冰冷了好一阵。
扭过头来时,她双眸已经全然泛红,被整个事实真相震得连话都不能说,许久才颤声吐出一句:"可你们不是那样说的……那天景笙死后,你们追封他为烈士……"
"他的确担得起烈士这个称号,连斯然都是这么认为的。"陆青认真地回应她,"他死前只求两件事,一件好好照顾你,一件不要让你知道他曾经做过的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斯然不仅瞒了你,也瞒了所有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可我当时也觉得顾景笙已经功过相抵,却还是选择不躲不避地把欠霍野的那条命还给他,还要怎样?还要他爱的人和他的父母承担什么?还要天下人骂他什么?斯然一定会跟我一样这么想,当然,我觉得他对顾景笙的感情不止这些,只是你当时悲伤已经过度,你怎么可能还会有精力去看看,其实他跟你一样不曾好受。"
就像顾景笙说的,他们几个人之间,是一场死局。
是一场除了他死,谁都解不开的局。
"军舰的那件事他没有骗你,他是真的没有杀人,那不过是一场诬陷。他本来避不开,却误打误撞因斯然绝无仅有的一次不忍,避开了。"
可是后面的那些坎,就像命中注定必须要偿还的罪孽一样,他跨不过了,所以最终选择顺理成章,哪怕他那么那么地不舍。
"你要喝点水么?"陆青自己说得也有些难受哽咽,问她。
她的眼泪从刚刚就开始决堤,他猜不出具体是为了什么,但好像是有那种说法的,谁从眼睛里流出去,再喝水补回来就好了。
可一起流出去的悲伤、感慨、愧疚、心痛、后悔……这些却是补补回来的。
陆青艰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起身,贴心地放她一个人情绪决堤一会,慢慢走了出去,给她关上了书房的门。
保姆提着袋子里的小螃蟹过来说:"那个小姐在吗?她螃蟹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呀?"
陆青勉强笑笑,哑声说:"你可能要等一会再问她了。"
"久一点。"
她需要的时间,还要再久一点。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总忍不住抱怨身边那个男人,怎么总那么沉默寡言,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谁会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果不爱他,谁又会去那么费尽心机地去问去猜??
可等成熟了她就懂了。她其实不用问也不用猜,只需要看着他经历那些事,陪着他经历那些事,他在想什么,她会一清二楚,再不必抱怨你怎么总是不开口。
可是谁会有那个机会呢?谁会在你身边一直等到你长大成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