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妍盯着他,抿住唇,整个脸部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失控,眼眶不知为什么湿了一些,又抹了两下手说:“彤彤看着你爸,让他别激动再犯病,我炒的菜多刚好够,去端出来。。。”
………………
林亦彤死都不会想到,会有一天,他们四个人,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去厨房帮庄静妍端菜,庄静妍动作一顿,看到她在身后,一副好端端的低眉顺眼的样子,喉间有些苦涩,说:“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我不该揪着人家不放,毕竟也没他什么错,可我这心里就是……”又想到今天的新闻内容,看看林亦彤说,“不过对你这件事还是处理得不错,敢做,敢认,算有担当。”
景笙的死碍不着他什么,如今景笙不在了,再揪着当年几个年轻人之间的情感恩怨计较有什么意思呢?
“你们这些天过得也算艰难,就在我这儿躲躲,改天好好跟他们打官司去。”
“妈,我……”她想解释,她跟霍斯然并不是一伙,他们也不是像她看到的那样,理所当然的一对妲。
“你离远点这油烟重,先出去吧我一会就来。”
无奈走出厨房,看到顾学文和霍斯然坐在一起聊天的样子,她脊背都下意识地绷住了,小手里沁出薄汗来。
“那在国外那两年,都做什么?”
“参与军事演习,国际交流,特殊任务。”霍斯然解释着,字句间却尽是云淡风轻。
小心翼翼地坐下,庄静妍端了最后一个菜出来,她忙起身帮着摆盘,生怕待会一个不留神,这顿饭都要毁了。
庄静妍却解下围裙,脸色变得很是苍白冷淡,慢慢把围裙放在身侧,盯着霍斯然道:“我听说你们打的官司内容里,有一项是杀人未遂罪?”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霍斯然抬眸凝着她,点点头。
庄静妍冷笑:“彤彤跟我做母女也才三年多,四年前的事我们够不着,可景笙牺牲后那段时间,你俩是在一起的。”
四年前,景笙死后的那段时间。
霍斯然的眸一直紧盯着庄静妍,手却已伸出去,接过了林亦彤一只小手端着的很烫手的碗沿,刚煮出来的汤还沸腾着,碗不够耐热,她明显已烫得微微颤抖,他接过来时她明显面色松懈许多,心却还紧紧揪着,柔凉的小手已被他分出来,牢牢地紧握在了掌心里。
“我没有保护好她,她那段时间受过很多委屈,还差一点,被人所害。”
庄静妍冷笑更甚:“你那时在做什么?”
她小脸的苍白从被汤熏热的红晕中透出来:“妈……”
霍斯然的俊脸在汤水腾起的薄雾下显得愈发如刀削斧凿,棱角俊朗分明,仙线条凌厉,声音低低地从胸腔深处发出:“我在煽风点火,助纣为虐。但凡我那时用心那么一点,她都不至于,那样离开。”
庄静妍点头,被汤也熏得眼眶微红瞳孔温热,低头拿起那小小的酒盅,里面是顾学文珍藏的陈酿,说:“别的我就不管了,她以前管谁叫妈,跟哪户破人家有恩怨纠葛,不管了,从她来找我那天起她就是我闺女,这辈子唯一仅剩的一个,霍斯然,你若敢……”
你要是敢……
谁料庄静妍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一声椅子支脚擦地的声音,霍斯然已单手撑着桌子,掌心牢牢握着她的小手,蓦地慢慢起身,那高大挺拔身躯带来的压迫力,威慑力,震着桌上的顾学文夫妇,庄静妍脸色略白地仰头看着他。他薄唇透着几分苍白,却是转头看向林亦彤,淡淡开口。
“如果这是你这一生认定的父母,当着他们的面,我跟你道歉。抱歉我当时的不懂,霸道,自以为是,给你带来那么多的伤害,让你觉得生不如死……彤彤,对不起。”他不惧这样承认,道歉,当着她的父母,当着天下人,这些全都是理所当然的应该。
指骨被他攥得微痛,她明艳美丽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觉得尴尬至死:“霍斯然……”
够了。
“景笙去世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他俊脸微白,继续说,“他这一生,有一件事我永远比不上,就是他从不曾对你伤害,从来都不曾。可如果有那个机会,你肯给我拿命以偿的机会的话,彤彤,这后半生,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