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没路可走了,以为前面是悬崖,现在居然还有一小块地方可以给他短暂地栖息一下,
且有人知道他是谁,有人知道他的过往,这让莫怀远觉得舒服了一下,哪怕只有……一小下……
“我会找到去的地方……应该还有我可以呆的地方……”他盯着桌面,哑声说了一句,抽了最后一口烟,很感激地说道,“哥,我就呆一下……一下就好了……”
莫奈起身。
站了好久之后,拿出颤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得空跟我细说一下,现在先休息。没事。多久都行。”
这是肺腑之言。
后走过去拉着自己爱妻一起,跟她到旁边的客房商量事情,隔着门缝,两夫妻一高一矮,一个挺拔一个柔美,在看似平静地交流着心事。
莫怀远掐灭了手里的烟。
寒气沁入骨头,在暖意回袭的时候,骨头就钻心地开始疼,他觉得这种疼比心里的疼舒服太多,这才闭了眼,躺在沙发上,一夜的疲惫就散开来,将他一下子就拽入了黑色的梦靥。
梦靥很是恐怖,恐怖到只有一个主题——
他活过的那三十几年,走的那么远的路,全部都是一场荒诞。
京都军区总院,炸了。
安然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家里的两个人佣人就神色紧张到连铺床的床单都拿错,安然这一觉睡得很是不踏实,梦里还惊醒过一次,那是因为她梦里突然想到昏厥后急救过来的父亲也是会醒的,莫怀远在那里照顾着他她全然安心,但她隐约觉得惴惴不安的是,他们总会因醒来而碰面。
莫怀远跟安湛予之间的关系,安然从小就看不大懂。
记忆里那个少年沉稳寡言,礼貌懂事,对安湛予不亲近但敬重且感恩。
长大后那男子亦是这样。
但父亲,却好似有偏见一样,口头上以礼相待,对养子百般夸赞呵护,实际上,他到底为莫怀远真正做过什么呢?
就像邹衍曾经说的,她安家背景滔天,却竟没能叫莫怀远在一个地方上的检察院里脱身?就因为资料上的那一句“养子”么?
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养子”的关系,安然想。
是安湛予从未对他交代过一句。
有些人的人生,譬如她,无需多想,步步都有人铺好了最舒服的路;有些人譬如莫怀远,就得步步尝试,前方是荆棘还是泥沼,痛过了就知道,陷进去拔出来才知道走错,他却一声未吭过。
前面房间里小艾跟陈妈在聊天,脸色很恐惧的样子。
小艾都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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