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好了。”卓伯棠没有坐,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乱七八糟的编辑部,说道:“台湾有人说沈先生是个独裁者,真应该让他们过来看看。”
“因为沈先生在新加坡的演讲?”
“是啊,就是那个精英威权主义。”卓伯棠笑了笑,说道:“据说台湾的蒋总统很欣赏那篇演讲,还特意让外交部从新加坡国立大学要了现场录音记录,所以那些民主斗士就说沈先生是独裁主义者。”
“那篇演讲我看过报道,没什么嘛,沈先生只是说了一些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要用精英管理公司之类的话题,每个公司都这样的啊,唯才是举,任人唯贤才能发展……来,咖啡。”
“年同兄,你写影评是一流,但是政治嗅觉不入流。”卓伯棠接过咖啡杯,在沙发上坐下,说道:“你不在台湾,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沈先生明里说的是企业管理,暗里说的是政府要任用精英,用威权而不是民主来维持社会稳定,引导经济发展……算啦,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说了。”
“我对沈先生在新加坡的那个演讲确实不感兴趣,不过我这里有个你应该感兴趣的稿子。”林年同拿起办公桌上一个装订好了的文稿,说道:“你知道的,去年年初,沈先生提出了香港电影新浪潮的概念,后来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一年多来,香港电影发生了很多变化,新人辈出,佳片不断,所以金像奖过后,我们准备搞个总结特刊,这是沈先生写的《香港电影新浪潮与类型电影的演化》,你看看。”
卓伯棠放下咖啡杯,接过文稿,问道:“沈先生亲自写的?”
“是的,前天一回到香港就交给我了。”林年同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写的很好,立意很高,既总结了过去,又前瞻了未来,对香港电影甚至整个华语电影都非常有指导意义,我准备拿它作为特刊的压轴篇。”
卓伯棠翻开文稿,凝神细看。
这篇文稿很长,前半部分是总结1979年以来的香港电影新浪潮种种现象,后半部分则是在讨论电影类型化的问题
“工业化、都市化、现代化的进程使香港迅速从传统社会向大众社会转变,个人自由程度的扩展以及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疏离都进一步要求个性的舒张和欲望的满足,正因为如此,所以观众渴求极度张扬的⊥欢式,的娱乐活动,传统电影所具有的个人性、真实性、启蒙性、批判性、艺术性等特征,已经被大众文化的下列特征所取代——重复化、标准化、娱乐化、商品化、世俗化……”(注)
“如何才能让观众走进戏院看你的电影?如果没有大明星,那么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类型——标准化生产那些已经被人试过而且成功的东西……”(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