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鼎内龙虎真,动有群魔做乱缘。只因丹经玄黄石,教君何处结元胎?”
次日清晨,逢春给乃父打了电话问安,母亲那里不通信息也无可奈何。当日除了去冷榛家吃饭外,全在屋中细细观摩那篇炼神决,又依照法决在心内假想修行一遍,虽然不见效果,但也算熟悉了。吃过晚饭,就在院中慢慢行走以活动气血,意念存于脐眼之后命门之前的下丹田中,想天地元气成漩涡状汇聚自身,由虚空中生成一天微光,由小而大,遍至虚空宇宙;又由大而小,元气逐渐浓郁,至丹田内意念如丸园坨坨一团。此法不过取法于中医元气说而创的养生之法,为冷氏家传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仙道法门。待到阳潜阴升,玉兔高悬之时回房小憩了会。
忽然逢春心中一阵心绪不宁,好像觉得如果服下此丹必死无疑,本也就是半死之躯,连日来家庭爱情的剧变,以为看破生死的自己莫名的生出对死亡的恐惧之心,对求道之心觉得虚无缥缈,心生退转。
一时烦躁起来,来回于院中徘徊。心气也乱如麻团,两日养气功夫一时尽废。如非心中对前夜祖宗托梦而得宝,恐怕此时逢春已经彻底放弃了。痛苦徘徊间,恰于此时,远处古寺传来一阵鸣钟之声,伴随山风习习飘至,心底忽如明月初起,光破万古之幽暗,遍体都觉得一阵清凉。
逢春忽有所觉,似乎在那本经中见过,修道之人根基浅薄着,证道之时,多有阴魔来阻扰,使修道人心生退转,从而随其堕入恶道。逢春一时出了身冷汗,自己差点措施良机。若非有修行之人撞钟,今日生死苦海又得几生几世才得出离?
面对钟声传来方向,逢春忆起母亲所教咒偈,合掌念到:“愿此钟声超法界,铁围幽暗悉皆闻。闻尘清静证圆通,一切众生成正觉。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离地狱,出火坑,成正觉,度众生,唵伽罗帝耶娑婆诃...”心田识海如灌醍醐,如饮酥酪。心间光明大放,智慧光圆圆融融,再无一丝阴霾。
回头披起一领披风,收拾起宝箧,余物不带潇洒出门。打开手机的电光,循着儿时去过的鹰嘴崖行去。
记得那里一侧山崖上有一石洞,如识得路径并不难攀登,当地人唤做‘仙人洞’。名字叫俗气,不过在此山崖上,东可望抚仙湖,西可观五百里滇池,前往又是阳宗海。一洞观三湖,地理上本就是绝佳的洞天福地,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耍,故记忆颇深。
约莫盏茶时分,逢春终于摸索至鹰嘴崖下,转过崖底山涧。拨开藤蔓荆棘,于绝壁中豁然错开有尺许宽的一条石缝,形成了一道天然路径。这路虽然隐蔽倒也不难攀爬,唯独洞口垂直无路,约莫也二三米高的石壁。不过早年就被探幽之人凿得三四个坑穴,将宝箧背在背上,手足并用两三下就到了洞窟。
手机电光一照,有二十多米深,高约四五米的洞石,一角有火迹炭灰,可能是顽童野营所留,其他倒也干爽。洞底深处被人为堵起,传闻早年多有人迷失洞中,故而山民怕惹麻烦于狭窄处用石填塞,如今只留这百来平的空间。
此洞果然汇聚滇中山川之灵,只觉凉爽而无阴冷之感。洞中有一石床,床后石壁上有‘清凉’二字,非篆非隶,只是一书正楷,也无提名。古时应有修士居住过,这也是山人为什么叫它仙人洞而不叫清凉洞的由来。
逢春此时堪破心魔,入得洞来虽无风月可赏,但道人心中自有风光只觉得片片欢喜,直觉自己的因缘在此。看了看手机,已近十一点,子时将到,轻抚了抚石床,日久时深早就被人打磨得光滑如镜,不留一点尘埃。
“真是一修行宝地,只不知何故不为道人所居?”逢春叹道,末法之后,特别十年大劫,神仙都遭了劫难,僧道所剩无几。偶尔余留的几个高僧高道为续法灯不得不入世传法,而今的修行人,哪个不往繁华富硕之地去了,哪里能耐山中清苦?况且,十年大劫后余留下的名山古寺颇多,谁还记得这个避处边陲的深山古洞?逢春思索明白,心里也暗暗欣喜,如此福地合该为我所得。
此地离冷氏族地不远,一个不通道路又非耕地的石崖,以他的身份只要渡过了此关,花点钱财就能将它买下。逢春暗暗盘算起将来,也正因逢春此时道心通明,向道之心无有疑惑,更本不存一点不成功的心思。
行者安床打坐,必有仪轨,这些皆是基础,逢春早就学过。因生来性喜僧道,没少被乃父责罚,冷父又认为逢春是受其母影响,连带冷母也受了不少责骂。
逢春收摄心神,拜祝念诵:“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此安土地真言,所道人修行时不为邪祟所扰。又:“太上说法时,金钟响玉音;百秽藏九地,诸魔伏骞林;天花散法雨,法鼓振迷层;诸天赓善哉,金童舞瑶琴;愿倾八霞光,照依归依心;搔法太法稿,翼侍五云深。急急如律令。”此净坛神咒,为此道场能安住故。
又向此洞过去历代高贤高真祷告,愿其永享仙禄,护卫后学不被魔祟所害。
无论是庙宇还是洞府,只要有前辈修士的地方,一切后进修士都要祷告祭祀,升仙者愿其果位高增。修道未成的也念诵太乙救苦天尊渡亡经,以求其不来扰乱,毕竟庙宇或是洞府都是前人所建,后人得其阴庇自然要怀有感恩之心。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喝水莫忘挖井人,这才是道者应该有的心态,并不是简单的死套规矩必须要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