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将文放在桌上,方子延凝神去看,注意到开篇的“劝学”两字,不由瞳孔一缩,然后一路读下来,从中感受到一股莫名之意。渗入心田,再看桌上的几卷经文,隐隐有隔阂、疏离之感。
目光在书卷与两篇文上来回扫过,方子延又想起最近夜里的噩梦,叹息一声,吩咐书童:“叫人将这两篇文裱起来,带回远宁,悬在我的书房里。”
“您说什么?裱起来?这可是那邱言写来侮辱你的,那邱言用心歹毒……”
“不要再说这些了。”方子延还是摇头。催促一声之后,坐回椅上,拿过来一本书,将之翻开。
………………
“那幅字不简单呐。蕴含了不少奥妙,配合《劝学》,时常观摩,对学业和心性有不小好处。居然这么大方的送了出去?”
行进的马车中,邱言端坐一处,翻看着手中书册。小郑云则趴在一角熟睡,而八字古篆正盘旋空中,不时传出意念波动——
“我从旁人的议论中,多少猜出了那方子延的所作所为,落到这般下场,也算咎由自取,但你却送出这么一篇文章,莫非还要引导拯救?”
邱言闻言,放下书,抬头看了古篆一眼,摇摇头道:“心性、心境,是个人的事情,人贵自知,方能处世,旁人如何能救?我与方子延的恩怨,在那篇《伤仲永》中终结,但其人若能知耻而后勇,或能演绎一场人道精彩。”
八字古篆还是不解,想了一会,突然道:“你莫非要为世人留下个‘两书劝学’的典故?”
邱言却道:“你生于圣贤笔尖,可知此句之意——”
“不可以一时之誉,断其为君子;不可以一时之谤,断其为小人。”
“不是很容易理解么?”八字古篆心有不解。
“不错,”邱言点点头,“世上道理都是听着容易,”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这番入世,非为乱人道,而是为了感悟人道。”言毕,便不再理会古篆,专心看起手中书来。
马车行至中途,碰上了等在半路的刘怀一家。
由于沼人过境,南疆因而危险,邱言托张府将刘怀一家人带去剑南道北,在张家的一座庄园安定下来。
前日,膘信领的那支孤军亦被围困,歼灭大半,被驱出剑南疆域,正好邱言拜过了座师,要回返家乡,就让张家接了刘怀等人,在半路汇合。
秀才中举,按照习俗,要在家乡欢庆,更何况邱言还是解元,连远宁知府文安国,都特意派人去剑南城道贺,所以刘怀一见邱言,就不住的夸赞,面庞激动的通红,仿佛中举的是他一样。
随后的路上,刘怀不时念叨着故去的妹妹,也就是邱言的生母,偶尔也会谈及邱宗林,话中已没了原先的怨念。
“邱宗林一辈子就想考个举人,却没能如愿,如今你中了举,也算全了他的心愿,抽个日子上柱香,告知他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