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偶然,二人年岁相当,可邱言甫一至东都,便闯下偌大名声,自然让席慕远生出攀比之心,有心要压下一头,结果却总是不随人愿,难免渐走极端。
“邱言不过恰逢其时,写了一篇文章,赶上文坛盛事,才能引得诸多先生评判,对一篇文章议论。”
话虽如此,但在他的心底深处,未尝没有同样渴望,希望一文而动诸贤,只是眼前这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自然心有不甘,转而厌恶。
其实,品评文章,本就是诸人随心,在席慕远等人进来前,也有几篇文章激起了诸多先生的兴趣,交谈品味,偶有欢笑,本就无可厚非,非是邱言一人独享,只是恰巧被其他人碰上罢了。
同样的事情,落在不同心思的人眼中,会有不同的味道。
便如此刻,在甄知佐看来,众先生对邱言的品评就是理所应当的。
他从这些评语里,得了不少收获和感悟,除此之外,当初他力排众议迎邱言入理宗书院,虽未成功,可邱言名声渐起,连带着他甄知佐的名气也缓缓渐长,有了个慧眼识人的名头。
而今,诸多先生对邱言的认可,无疑是对他甄知佐眼光和胸襟的认同,是以心中生出欣喜。
后生们的心思,几位先生当然不会在意,他们都在品味邱言的文章,不时发出感慨。
突然,许世看到了一句,皱起眉头:“这‘千魔万怪眩瞀变幻于前,自当触之而碎,迎之而解’一句,有些出格,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是堂堂正道。”
“此言差矣,”庞楚却是摇摇头,笑了起来,“这句话并无不妥,如那两军交战时,自然是要抓住时机、一击制胜,但凡能胜,哪里还有其他?这道理放诸四海皆准。”
许世还是摇头:“这是以军阵行伍之事来解此文,可那是兵家之念,我等为学,为的是传诸天下,成万世万民之准则,岂能行诡秘之事?人心本就多变,表率之礼不能复杂多变,不然就会生出漏洞,反倒催生了鬼魅人心。”
眼看两名相对年轻的大儒,居然因为邱言的一句话,有了要吵起来的趋势,甄知佐等人面面相觑,但知道不是自己能够搀和的,不过,从二人争论的话语里面,他们品出了一点道理,有人觉得许世之言有理,有的则是认同庞楚的主张。
席慕远见了这一幕,却从低落心潮中回过神来,心生喜意,觉得邱言之文兴许会恶了一位先生,同时,他注意到其他几名先生,这时都露出了思考之态,显然是在评判邱言之语的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