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楚川的二叔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府中下人俱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川儿被选上了。因而一进屋便道:“吾家麒麟儿长成了啊!”。
楚川高兴地喊着“二叔”,婶娘便将他在县衙前如何表现出色“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让楚川的二叔直道:“川儿出息了!”
不过到底身为一家之主,楚川的二叔自己又进过道藏堂,虽然因为没有达到进入仙门的门槛而被刷了下来,但到底和楚川的婶娘这样的妇人不一样。之后便开始告诫楚川要谦逊为人,切不可心浮气躁等等。
晚上,楚川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期间,他二叔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甚至喝得有些微醺,这对于一个修行过的并且已经达到练气九重的人来说实属难得,可见他内心的高兴。
入夜,月明星稀,虽是盛夏,却也有丝丝凉风袭来。
楚川的二叔和婶娘躺在床上,楚川婶娘的神色黯然,轻声对着丈夫道:“砚斋,明日川儿就要去长安道藏堂了,这一去就要三年,还不准人去看望,他小小年纪还指不定要受什么罪呢!”说到最后就语带哽咽了。
楚二叔知道自己的妻子说这番话其实是舍不得侄儿,因而安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没见识过那道藏堂中是个什么景象,也就和俗世中的书院一样。虽然同济之间难免有磕碰,但有仙师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再说,有萧家少爷在,川儿是不会吃什么亏的。”
他不安慰倒好,一安慰,楚川的婶娘便忍不住哽咽起来:“我就是舍不得嘛,川儿那么懂事,就跟咱们的儿子一样,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年,我这心便难受的不行。”
楚二叔何尝舍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现在被妻子那么一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能将妻子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妻子的背。
楚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下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虽然父亲去世之后到了二叔家,二叔也不会像父亲一样对他极为严苛,但这种仿佛依照漏刻来进行衣食住行的生活方式却保留了下来。从前他可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还不睡的。
楚川心里有一种打破原有生活习性的烦躁,更多的却想着二叔和婶娘还有去世快两年的父亲,还有印象中只剩下一个模糊影子的母亲。想着自己和他们相处时的景象。这一想就更睡不着了。
白日里他在二叔婶娘面前一副欣喜的样子,不露一点惆怅,却是因为怕婶娘和二叔难过,所以拼命压着心里的愁绪而已。现在独自一人呆着,这种愁绪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对于历经世事的大人来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楚川这么个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