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门!
巴黎圣母院红衣大主教
马格丽特?德?拉瓦尔
(签名)”
再下面就是用黑色墨水钢笔,在签名处胡乱地画了几个草书的法文字母。
马德顺完全看懂了信的意思,他感到受了欺骗,被别人愚弄,汗珠从额角上渗透出来。一阵难以忍耐的沉默之后,一股无名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不!不干!送我回中国去!”
马德顺挥动着双臂,高声地怒吼着!三个法国女人,被他那暴跳如雷的神态,吓得不知所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在红地毯上。
这时,那位法国牧师竞奇迹般地开口说起了中国话。原来,这位牧师五年前曾经到中国传教,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他慢条斯理地告诉马德顺:
“眼前这三个女人,是法国名门望族,著名的‘亨利家族’的后代,是母女三人;做‘女佣人’的母亲,是一名战功卓著的法国上校军官的妻子,名叫阿兰。大女儿已经嫁人,名叫安娜,大女婿是一名随军医生,翁婿俩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勇地牺牲了。”牧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小女儿名叫丽莎,还没有出嫁。母女三人相依为命,不愿分开。军官和军医生前都有些积蓄,加上国家发给的阵亡将士抚恤金,生活是没有问题的。由于那场倒霉的战争,伤亡惨重,目前法国男士很少,她们三人无依无靠。为了法兰西民族的生存和繁衍,马先生的工作,就是必须与她们结婚。这是上帝的旨意!”
马德顺不信奉基督教,哪管你什么上帝不上帝,自言自语地说:
“与母女三人结婚?成何体统!我难道成了配种的牛马?”
他气急败坏,感到自己被人欺骗,受到了侮辱,大声说道:
“不干!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老谋深算的牧师把脸一沉,改变了口气,提高了嗓门,厉声说道:
“不干可以,自己回中国去,马上就走!”说着闪开一条道,把手指向大门外。
马德顺向外张望,突然发现,门外有人影在闪动,好像还带着武器。他立即意识到:牧师有备而来,自己想走已经走不掉啦!
沉默了几秒钟,他偷偷地瞟了一眼依然坐在红地毯上的,三个不幸的法国女人,她们那乞求和哀怜的目光,像钢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马德顺的心,使他慢慢地改变了态度。马德顺对牧师说:
“让我考虑一下,再作最后决定。”
“好的,我等待着您的决定,明天再来。”牧师说完,转身走出门外。只见四个黑衣男子,尾随牧师,扬长而去。
这一天,马德顺滴水未进,一口未吃,三个法国女人摸不清他的心思,也不敢接近他。
夜幕降临了,马德顺在“亨利别墅”二楼,特别为他安排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通宵未眠。他茫然了,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默默地问自己:
“回中国去?谈何容易!人生地不熟,如何去巴黎火车站?腰无分文,拿什么买火车票?语言不通,到哪里去挣钱吃饭?何况,还要乘坐一个月的海轮,才能回到中国?”
他想起了这几天两位法国姑娘对他的热情关照,回忆起她们那美丽的眼睛和甜蜜的微笑,心中又多了一份恻隐之心。
但是,马德顺的心中,很快又被另一个念头占了上风:美丽、清纯的金凤姑娘,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甜美的笑容、银铃般的嗓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黑石山上“九曲池”镜桥相遇,长江岸边夕阳漫步,花前月下甜蜜约会,父亲五十大寿家庭宴会,特别是离别前夜,在“望江台”吊脚楼下,她那刻骨铭心的誓言,一直回响在耳边:
“德顺哥!我等您!一直等到您回来!”
马德顺想:在这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要是被人当作配种的牲口一样使唤,哪有做人的尊严?何来家庭的幸福?他暗地里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回到祖国去!先稳住他们,再等待机会逃走!”
中国,白沙镇“石坝街88号”,张金凤家里。
母亲廖容芳,正在对女儿苦苦相劝:
“金凤!听妈的话,悄悄把肚子里的东西打掉吧!我保证不让您爸知道!”
“不!我不打!爸知道了我也不怕!”金凤坚定地回答。
“金凤!您不要糊涂!现在才两个多月,好处理!如果再过两个月,想打也打不掉啦!您大着肚子,如何瞒过您爸?我们在社会上,又怎么做人?”母亲近乎哀求地说道。
“我不怕,这是德顺哥留下的骨肉,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谁敢拦我,我就和谁拼命!”
30、装病逃婚
巴黎西郊,亨利别墅。
第五天一大早,老牧师又来了,马德顺心中拿定了主意,变得成熟和老练起来,主动请三个女人在客厅坐下。
然后,对老牧师说:“我愿意留下,但是必须答应我四个条件。”
老牧师笑容满面,拍着马德顺的肩膀说:
“年轻人,这就对啦!什么条件?请讲吧!”
马德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早已想好的条件:
“第一,只和没有嫁过人的小女儿结婚;
第二,生了男孩姓马,生了女孩姓亨利;
第三,家庭财产由我掌管;
第四,请懂中文的老师教我学习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