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无论是展布胸臆;救唐家于水火;或者仅仅求一个在这个世界不受人压制不受人损害的安闲人生,都有了可靠的基石。
严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这一路本长,却仿佛只是一刹那。
而先前那一幕,却如同一场迷离诡异之梦,怎么也把握不住。
回家之后,大明朝的首辅疲倦地走到儿子床前,就那么直愣冷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感觉到父亲的一样,严世藩吃力地从床上直起身子:“父亲大人,可成了?”
没有人说话。
严世藩那只独眼闪过一丝惊奇,提高了声气:“父亲大人,咳……咳……”
剧烈的咳嗽从胸腔里迸出,让他身上一片躁热。
严嵩目光呆滞:“还好,就是碰到一个人。”
“什么人?”严世藩额头上全是汗水。
“我恩师的曾外孙女婿,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同门师兄。”严嵩本是前内阁首辅杨廷和的门生。杨廷和,嘉靖初年内阁首辅,杨慎的父亲。
在回来的路上,严嵩立即命人去查吴节的底细,这一查,才愕然发现。这个吴节竟然是杨慎的外孙女婿,大家竟然是同门。
“杨慎的孙女婿,父亲大人,究竟怎么回事,且细细说来。”严世藩皱了皱眉头,忙问。
严嵩忙将先前一幕同儿子说了一遍。
“父亲大人真是……真是太操切了,须知事行有度,过尤不极。”严世藩猛地直起身体,然后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叹息道:“陛下烧了吴节的第一首青词,那是在给你留面子啊。说句实在话,他那几篇文章写得真是不错,比我好多了。哎,这世上真的有天才啊!”
他幽幽地看着蚊帐顶,想是在思考着什么。
严嵩有些急了:“什么留面子,陛下究竟对我父子现在是什么态度?”
严世藩一笑:“没事了,父亲大人在陛下那里的情分,还没有被剥夺。”
严嵩乃是进士出身,若真说起个人品质,禀性上并不坏。他的主要问题是太贪恋权势,可才具又不足。做了内阁首辅之后,做不来名臣,只能尸位素餐地当权臣。
其实,他脑子并不灵光。一遇事,都是由儿子和罗龙文替他拿主意。
对于儿子严世藩的才智,严嵩还是很信服的。
听他说自己在皇帝那里的情分还在,心下顿时一松,笑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