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车、牛车辘辘而过,更有几匹骆驼排成长队,驼铃声清脆悦耳。
冬季已经到了,不少烧炭的商人带着木炭进城贩卖。不断有木炭落到地上,然后被行人一通疯抢。
一副盛事画卷跃然而出,嘉靖看得有趣,就站在道观旁边的空地上笑吟吟地看着。
倒是东厂的探子显得非常紧张,这种情形,保安工作不好干啊。
可万岁爷乃是天下一等一有主见的,他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敲定了厘金一事,又看了张三丰的真迹,嘉靖心情极佳:“吴爱卿对与经济钱粮乃是个中好手,却不知道做实事的能力如何。厘金局草创之初,万事繁杂,要不你挂一个御使的头衔去主持一下。”
吴节苦笑:“道君,只怕吴节去不了。监察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请流们的大本营,没个进士出身,就算去了,臣骂也要被他们骂死。”
“却也是。”嘉靖一笑:“别说你,就连朕他们也敢骂,也喜欢骂。你这次中了解元,虽说在士林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毕竟是一个举人,还不入流。”
吴节本来就不打算去东南,当下又接着说:“道君,还有一桩,没几个月就是春闱,厘金局的事情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走上正轨的。”
所谓春闱,就是科举考试中的会试。考期定在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因为是在春天考试,又叫春试。
现在已经是农历十月中旬,也就是现代社会的十一月初。距离会试,只剩三个多月时间。古代交通又不发达,从北京乘船去江南,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扣除中间耽搁,等回京城,黄花菜都凉了。
自己如今虽然有皇帝的宠信,可如果不能中进士,挤不进主流官僚阶级,将来的成就也有限得紧。
“不急。”嘉靖突然冷笑一声:“吴爱卿此议动静实在太大,可谓翻天动地,也没有旧例可循,非朕可以一言而绝。到时候,还得用让内阁和司礼监议一议,甚至六部大议都有可能。不是短期可以决定的。你也不用急着回话,一切等考完进士科再说。朕虽有心大用于你,奈何你没有进士功名,又没有从政经验,且专心备考。”
吴节听嘉靖这么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怕就怕皇帝把自己派去江南主持厘金,错过会试。厘金制度一出,自己这只蝴蝶算是在明朝扇起了大风浪,接下来,蝴蝶效应将会越来越明显,未来的历史究竟要走想何方谁也说不清楚。三年之后,再去考,吴节可没有任何信心。
“多谢陛下体恤,臣感激涕淋。”
“你这次乡试考得不错,总算没有替朕丢脸。朕身边的人,若是名落孙山,岂不笑话?”嘉靖将背着的双手松开,有夹杂着雪花的风吹来。那两只大袖吃了风,高高鼓起,看来倒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吴节冷得缩了一下脖子,趁皇帝不注意地时候搓了搓已经冷得麻木的双手。
嘉靖又道:“这次会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吴节:“臣最近正在闭们读书,心中却没有任何把握。”
“不急,还有三个月。等下你就搬进西苑,一边读书,一边观政吧。”嘉靖淡淡道:“就做一个文渊阁校理好了,也不用去当值。”
这个官职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一个图书管理员的角色,不过却能在内阁和皇帝跟前行走,倒很是要紧。
吴节正要谢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从旁边的官道上的一辆装大白菜的牛车上跃下来一个汉子。一个箭步就朝北顶娘娘庙冲来,大喊:“蛾子大姐,蛾子大姐,你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出大事了!”
这汉子生得獐头鼠目,一脸惫懒,显然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
今日因为有皇帝驾临,北顶娘娘庙的道士们有意无意地谢绝了所有香客。整个道观显得异常冷清,而东厂的人也将路口都给封住了。
可这条汉子突然跑来,却是让大家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