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谭纶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些什么。最后,目光落到一壶蒸馏美酒上。
也不废话,径直走过去,提起锡壶,满满倒了一大杯,然后仰首饮尽,笑道:“咏此诗不能无酒,咏此诗当浮一大白。如此,才能一抒胸臆!”
裕王笑起来:“既然二华先生对吴节的诗如此推崇,本王也等不及想听了,快快咏来。”
“别急,别急,此诗要等到酒酣耳热是念才最佳,这才算是到了火候。”谭纶动作也快,不停地干着杯中酒,将那一壶烈酒喝地干净,喝到全身都轻飘飘仿佛要举霞飞升了,这才高声唱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既不解饮,影徒伴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刚开始时,他还唱得抑扬顿挫,渐渐的,也顾不了那么多,就仿佛在用全身力气呐喊、嘶吼,直震得屋里回音响亮。
待到一曲终了,谭纶再不说话,推开门,大步朝外面走去,高声叫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快哉,快哉!”
……
这一首《月下独酌》一声声一句句,仿佛是钉子一样钉进裕王心中最柔软之处。又好象是一点火星,将秋后的草原点燃了,成燎原之势。
他整个人都沸腾了,只觉得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同时张开。
忍不住惊叫:“好诗,这个吴士贞,真诗仙也!”
没人说话,裕王心中奇怪,转头定睛看去,却看到李妃面容通红,用手摸着肚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王爷大惊,慌忙扶住李妃,惊叫:“爱妃,你怎么了,可是觉得不好。来人啦……来人啦!”
裕王以为李妃刚才做这个体操动作过猛,又或者是听了这首让人血液沸腾在顶点的,如长城般雄伟宏大的五言,心中震撼,动了胎气。
他一张脸上满是煞气:“这个吴节,竟然出来害人,该死,该死!”
说到这里,他声音凄厉起来。
说起来,从嘉靖开始,皇家子嗣都很艰难。嘉靖在位四十年,只生了裕王和景王两个皇子。
到裕王这一脉更是凄惨,眼见着人到中年了,却还没生下一男半女。就在大前年,裕王后总算怀有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公主。可惜,小公主还没足月就夭折了。而王后在产时身子也坏掉了,没有了生育。
李妃这次好不容易怀孕,据太医说又是龙孙,王爷自然对这事看到极为要紧。
现在见李妃出了状况,顿时又惊又怒,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刚才听吴节诗所受的震撼已经被惊怒所代替,若李妃真有个三长两短,绝对轻饶不了这个混蛋!
“不要叫人,不要,王爷……”李妃突然醒过神来,连忙叫住王爷。
“爱妃,你怎么了,别吓本王。”裕王不住摇着李妃。
“没事的,王爷,你摸摸妾身的肚子。”李妃抓住裕王的手。
“怎么了,可是胎儿有不妥当的地方?”王爷急得眼睛一酸,就有一点泪花沁出来:“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大人,孩子能不能留不要紧,寡人,寡人还是去传太医过来看看吧!”
李妃温柔地摸了摸裕王的脸,扑哧一笑:“王爷你想哪里去了,妾身并无不妥,孩子也好,就是,就是……妾身刚才发现有些古怪,这才呆住了的。”
裕王连忙将手放在妻子肚子上,摸了摸,并为发现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李妃:“王爷,好象,好象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的位置改变了。先前是头上脚下,现在却……转过身来,横着了。”
“啊!”富裕王大叫起来:“这还叫并无不妥,这是大好事啊!来人,来人,传太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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