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大堂里。
“不然。”一个同考官笑着站起来,走到案前一施礼:“下官,可以肯定吴节和申时行的卷子就在这三份当中。”
李春芳倒是惊讶了:“此话何解,难不成仅仅凭区区几篇文章就能猜出考生是谁?”
“正是。”那考官微笑着点头:“大总裁虽然是状元公出身,可入仕以来,一直在天子身边时候,如今又任职礼部右侍郎,做的都是实职,平日间只怕没怎么读书吧。”
李春芳也不生气,叹息一声:“本官公务繁忙,一直没有空闲读书,若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杯茶,一卷书,却是快意之事。可惜这样的日子却不多,无奈啊!”
考官:“同大总裁不同,下官等人在翰林院供职、观政,成日同文稿、书籍打交道,对士林中的事情非常清楚。吴节和申时行的名气如今正如日方中,二人所作诗词文章早已经被坊间刻印了不知道多少版本,刊行于事。尤其是他们所作的八股文章,已经成考生们临摹的范文。大凡有意功名者,都会买上一本,细心揣摩。”
“还有这么一说。”李春芳很是意外。
“我等在翰林院,收集图书,留心士林舆论风尚,这二人的集子,倒是读过很多次,对他们的文风也熟。”
李春芳笑道:“你们的日子过得真是闲适啊!”回忆起自己以前在翰林院做编撰的日子,他也是心中感叹。
但是。他又想起一事:“说起来,吴、申二人的文章本官也看过。申时行的文章厚重稳健,起首时言简意赅,直如利刃。直指本心,但一旦起讲,偏有洋洋洒洒,一泻千里,待到收束处,余韵尤然为尽。这种文字,端的是老辣得很,一般人还真学不像;至于吴节。则不好说。好象他每一篇文章都有不同的风格,厚重处如老树盘根,轻灵时如白云过眼,却让人把握不透。”
众考官都是一声感叹:“想到不大总裁对这二人的文章如此熟悉。”
李春方指了指手中的三份卷子。说:“这三份卷子都厚重沉稳,起首急、铺开缓、收束处留有余香,做得非常精妙,典型的申时行风格。若说申时行的卷子在里面,我信。可若肯定说吴节在里面。谁敢肯定?”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吴士贞的东西怎么说呢,好象刻意求新求变,每一篇文章都写出与常人不同的东西来。”
一个考官笑道:“大总裁乃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公。你的文章天下谁人不知。而老大人你素来沉稳厚实,考生们敢不老实作文?只怕。所有的考生的卷子都是这样的味道和套路。”
李春芳立即醒悟,考生们知道自己喜欢平实朴素的文字。为了投其所好,自然不敢将文章做得太飘逸太华美,只怕连吴节也不例外。
这个吴士贞的文章变化多端,什么样的文字都来得,要学我李春芳,要学申时行,对他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