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皇帝用这种目光盯着看,吴节浑身不自在。也不逃避,径直问:“陛下可是问唐不二一事?”
“你心理倒是清楚得很啊!”嘉靖冷笑起来,表情满是刻薄:“唐家是成都府人,你也是成都人氏。你们读书人,以门生、座师、同年、同窗为纽带,知交遍及天下,都自成一党了。怎么,你同唐家和杨家有旧,或者是得过别人的提携,想还这个人情,得不忘旧恩,有情有义的名声?”
他一想起自己登基是在杨廷和杨慎父子那里所受的委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生年不满百,朕若是修长生不成,也将彻底陨落。这修吉壤一事得抓紧了。杨宗之这几年在西南名头极大,俨然一代宗师。朕已经让人送他去昌平为朕修陵,让大家好生看看他的名士风范,至于你……”
所谓吉壤,就是皇帝陵墓。
听到皇帝说将杨宗之送去修陵,吴节心中一冷。杨先生一把年纪,又是皮薄肉嫩的书生,去看那种重体力活,还有几年好活。可见,嘉靖对杨家人恨到什么程度。
自己同唐家的关系终于被皇帝发现了,这事一个弄不好,以前的努力只怕都要化为乌有。
想到此事的后果,吴节背心出了一层冷汗。
以嘉靖刻薄的性子,一旦在他心目的形象坏了,收拾起人来,更是手下无情。
陆炳如此,严嵩也是如此。
“至于你……”嘉靖拖长了声音:“朕看中了你的理财手段,本打算重用的。可如今,真真是深孚朕望。翰林院也不用去了,本打算连你的功名也一并夺去。可你们读书人实在太烦,科举制度放在那儿,须防备言官唠叨。殿试一完,给你个七品知县就是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吴节一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