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地拔出刀来,冷白的刀身上,鲜血分外分明。道痴垂下眼帘,冷静地在那人身上削下块布,用刀尖挑起,擦了擦刀身。
陆炳站在道痴身后,看着这一切,使劲咽了一口吐沫,脸色越发白了。
陆松瞪着道痴,丝毫没有夸奖的意思,皱眉训斥道:“为什么不砍脖子?那才能致命一击。真到了对敌之事,错误的选择,说不得就送了性命。”
道痴使劲地抓着刀柄,点了点头,郑重道:“下次不会了!”
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他身上抽干的力气,又慢慢地流回来。这可不是五百年后的法制社会,这是大明朝。行船有水匪,赶路有路匪,城市中也不乏地痞流氓,要是他没有对敌的勇气,无法自保,那就猫在安陆混吃等死。
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陆松压下心中笑意,道:“你猜猜看,江五兄弟在不在这些人中?”
道痴想了想,摇头道:“不在吧。既是横行江南十几年的盗匪,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要是这么好抓,也不会被刑部通缉年余,依旧逍遥法外。”
陆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了道痴一眼,便看向陆炳,道:“你怕了?”
陆炳挺胸道:“方才怕,现下不怕了!”
陆松哼了一声道:“去寻两个重伤不治的,送他们一程!”
陆炳咬牙道:“嗯!”
应声后,小家伙便挺着胸脯去寻前面的探子去了。
道痴看着陆炳的身影,欲言又止,这样对陆炳真的好么?陆炳可是实打实的十一岁少年,陆松就不怕将儿子吓坏了?
陆松似是看出道痴所想,道:“我十一岁时,刀子已经玩熟了。”说到这里,顿了顿,道:“陆家本是世袭锦衣卫,即便跟着王爷就藩,也是锦衣卫。在殿下身边,更是不当懈怠。只有学会杀人,才能不被人杀死,才会更好的保护殿下。”
这会儿功夫,陆炳在不远处已经寻到好人选。
他大叫一声,砍了下去,锋利的刀刃将人头瞬间砍下,人头滚落出去,带出一路血迹。
道痴与陆松齐齐看去,就见陆炳的身影在挥刀后定住,过了许久才动。
看到这般血腥的情境,道痴倒是没有方才亲手杀人时的恶心,而是生出几分担忧,回头望向密林。
不是担心虎头的安危,在众人散开时,道痴看的清楚,邢百户在带着虎头。以他对虎头的宝贝劲儿,即便自己伤了,也不会让人伤了虎头。
陆松平素看着极为宽和,等到实战中,训练学生与儿子都这么冷厉;邢百户那个彪悍的,得多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