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小鸡叨米地点头应了,同王琪打了声招呼,去驿站西院寻范氏去了。到底是十二岁的少年,心中除了亢奋,剩下的就是惶恐,要去寻爹娘。
道痴与王琪出了馆驿,去了客栈。
客栈就在馆驿街上,离驿站距离不足百丈。道痴所在客房又是临街,听到街道上有动静,王琪走到窗前,透过窗纱望向下边。
尽管外头暮色沉沉,可道路两侧都点着灯笼,街道上不少人人在行走,却是无人敢说话,只有脚步声。瞧着方向,是往馆驿去。
王琪定睛看了两眼,转过身对道痴道:“连七品官都放进了来,殿下见的过来?”
道痴坐在桌边吃茶,道:“不过受个礼,有什么可费事的?”
王琪在道痴对面坐了,面上带了凝重,低声道:“二郎,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太子仪式入宫有什么不妥?莫非殿下想要尊崇王妃?”
最后一句,他已经带了颤音。尊崇王妃,那王妃就不会是王太妃,而是太后。太后的女儿,天子胞妹,就不会再是郡主。
道痴叹了口气,他早就晓得,王琪看似没心没肺,可实际上是个心里通透的。
只从方才世子对“礼仪状”的态度,王琪就察觉出异样。所谓的“义愤填膺”,不过是顺着世子的意在发作,当时心里怕是正迷糊。
道痴转了转茶杯,道:“若是如此,七哥当如何以对?”
王琪的脸立时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出身士人家庭,又在王府上了三年礼仪课,就是个傻子也晓得尚公主与娶郡主的不同。驸马都尉看似荣耀,可是早已不成文的规矩,三代之内都要规避。
那样的话,王氏宗房一门的前程,就要尽毁。
沉默半响,王琪哑声道:“二郎,后宫有张太后在,殿下会如愿么?”
道痴叹气道:“殿下的性子,是个能退步的?”
王琪失魂落魄,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道痴犹豫一下道:“七哥后悔了?”
王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喃喃道:“我到底是王家子孙。”
见他如此,道痴心中不安,两家亲事虽王夫人早有意,可最后能成事,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王琪一直是那个痴痴肥肥的大胖子,即便王爷与王妃对王琪心存歉意,也舍不得将嫡出郡主下降。
房外轻起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沉寂。
“七公子与二公子在么?”熟悉的声音,是王府小厮,在陆炳跟前当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