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鹰门的哪都好,就是吃的差点,不说道宗,比起小纯纯那里,也差了些啊!”柳七咂着嘴,斜躺在院中栏杆之上,感慨道。玄明颇为无语,忍不住在心内吐槽,道宗里就他是单独小灶,其他人可远远不如,而且拿黑石县城迎接郡守的宴会和鹰门的日常伙食相比,能是一个水准么!这一下动了心湖,再也没法凝神观想,只得站起身来,瞥一眼慵懒斜塘的柳七,没好气道,“你倒是清闲,吃饱了没事,出去走走吧!不要来打扰我!”说着院中翠竹枝叶斜摆,迎风而长,卷起柳七小腿往下一拖一扬,把他甩出院落。
前日里在持节堂备案后,二人便在这后山雅竹苑中住下,这几日无事,在门中四处闲逛,对鹰门也添了几分熟悉。鹰门四堂,明礼堂负责祭祀、经营、接待,居于前山,守义堂负责守护、武备、铸兵,持节堂、百探堂负责监察百官,探视江湖,主要散于各地,长老殿负责探究天人、育养英才,居于后山。持节堂监察天下,大部分并不在山上,除了堂口大殿外,平日里只划用青松、苍柏、红枫三处院落,他二人居住的雅竹苑乃是长老殿接待贵宾所用,并不属于持节堂。
柳七被玄明扔出院落,不好再去打扰,悻悻离开。“左右无事,正好山间一游,见识见识鹰门四险,以后回得道宗,也有谈资!”柳七心中想到,一路闲逛,沿着廊桥顺崖壁向上,正好转去前山。所谓鹰门四险,乃是前山悟道崖,平谷锻刀台,后山天机楼,山巅传功殿,鹰门千年底蕴,精髓尽在这四处。悟道崖乃昔年鹰王悟道之所,又有后世无数刀客来此参悟,或留下感悟刀意,或留下绝技刀法,经年累月,此处刀意充盈,回绕崖间,几成玄灵,虽然鹰门不禁行人,但鲜有人能行至深处。锻刀台乃鹰门锻造神兵之所,千年积攒,此处刀气纵横,多有名刀出世,加之传闻鹰王佩刀遗留此处,更添几分神秘。传功殿珍藏鹰门千载精研武学,探究天人之法,传闻鹰门根本《战气诀》也藏于此处,不过传功殿位于长老殿深处,寻常人怕是难以进入。天机楼乃是鹰门监察天下之根本,收集天下情报,洒布百探成网,这是鹰门根本要地,还在传功殿之上,也是龙庭最重要的机构之一。所以此处长年由鹰门大长老——金眼天鹰沈飞云亲自坐镇。
悟道崖闻名天下,虽然柳七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刀客,闲暇有余,他也不介意去瞻仰一下这天下刀客心中的圣地。柳七一路闲游,并不迅速,但他毕竟气血充盈,劲力圆融,精力旺盛,比之虎狼也犹有过之。不过半柱香便绕过崖壁,登上山巅。天鹰山上高千丈,直插入云,分外险要,这山巅仿佛被人一刀横断,露出硕大一块平地,平地上修筑广场,广场云雾漫漫,山岚飘动,好似仙境。广场中央一座巨鹰石像,高逾十丈,底座横纵三丈有余,巨鹰展翅欲飞,翼展似云,毛羽迎风栩栩如生,铁爪如钩,金鳞映日熠熠生辉,鹰眼睥睨,点睛出神,直透人心,活灵活现,好似真的神鹰振翅,傲视苍穹。广场西面背临崖壁,一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弘的大殿横卧,殿前立柱十余,匾额横挂,金紫绸幔围绕装饰,其上金粉涂抹,铁画银钩,乃是“鹰翔九天”四个大字。一眼望去,殿中三丈高一座人像,黄金打造,遍体生光,人像背手而立,目视前方,目光仿佛跨越距离,从这鹰山云海之上俯瞰天下,傲视江湖。人像脚下牌位林立,乃是鹰门历代长老灵位,伴随祖师圣像,镇守鹰门。
柳七从后山崖壁小道盘绕,刚好从大殿侧面上来,是时朝阳初升,一轮红日在那云海浮沉,金光遍洒,照耀大千,恰好一缕晨光铺洒那巨鹰背脊之上,金光游移,那鹰背上羽毛仿佛跟随山风轻摆,巨鹰仿佛活了过来,振翅腾空,啸傲天下,仿佛有无数刀意如江河奔腾,东海潮涌,朝着柳七扑面而来,每一片羽毛就是一道刀意,刀意绕指成柔,幻化成羽,羽刃成狼,惊涛阵阵。柳七悚然一惊,只觉天地潮涌,又哪里能避,只得闭目待死,山风猎猎,吹面带寒,柳七矗立片刻,却未有杀机临身,只是劲风扑面,带起衣袍作响,这才小心翼翼半睁眼睛,只见空空荡荡,朝阳跃起,那巨鹰大半个身子都沐浴阳光,金鳞闪耀,煞是好看。
“虚惊一场!”柳七一抹额头,擦去早已被山风吹干的冷汗。
“小子,这鹰翔九天的刀意海滋味不错吧!”清冷的声音传来,柳七茫然抬头,但见一道人影立于大殿石阶之上,斜靠殿柱,抱臂低视,紫衣轻扬,青丝飘舞,英气勃然,正是慕容秋月。
“让前辈见笑。”柳七学着玄明的样子拱手行礼,尽量做到礼数周全。心中想起玄明的告诫,“鹰门五长老,冷月天鹰慕容秋月,前代守义堂主,性烈如火,冷酷如冰,没事儿千万不要招惹于她。”
“这巨鹰石像乃是三代祖师观天下刀法,汇聚万千刀意雕琢而成,你方才直视之下,引动刀意奔流,没有被吓到腿软,我还要赞你一声好胆识,如何见笑?”慕容秋月清声道,平淡的声音却如这山中冷风,带着丝丝寒意。
“嘿嘿,那刀意涌来,晚辈只有闭目待死,哪里有什么胆识!”柳七挠挠头,憨笑道。
“听说你用自创的刀法和南山小子打了个平手?”慕容秋月轻瞥柳七,见他一脸憨态,疑问道。
“没有没有,是谢大哥手下留情!”柳七连连摆手,可一脸自得的笑容却与这话语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