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聚集到顶峰的气势随着慕容秋月斩天一势猛然泄地,炸开的刀光将天空中翻涌的白云裂开一道一里长的口子,刀气劈下,狂风灌地,距离百丈之外,滚滚的江水仍旧被一刀断流,两边的崖壁土石崩飞,强劲的气流将山上的树木吹得东倒西歪,大地上露出一条翻出土黄色的丑陋刀痕。
云中君身前只剩下薄薄的、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一层云气,说不清是那一斩之势被坚韧的云团层层削减,到此处已成强弩之末,难穿缟素,抑或是刀势过后,她下意识凝结的防护、只见得她脸色煞白,惊骇到难以置信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宽大的长袖被搅碎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纤细的双手微微颤抖,显示着手的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不可能!”云中君喃喃自语,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登楼十二境,她明明只在第八境,这一刀的威力竟然直追第十境!”
慕容秋月心下也有些震惊,这一刀虽不至于搏命,但也是威力决然,几乎是自己能用处的威力最大的一招,虽然有真气消耗,威力削减之故,但云中君堪堪抵住,只受了轻伤而已,她心下对云中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略有弧度的直刀透彻如冰,她挽起刀花,变作防守之势,小心地应付着云中君的反击。
两人对战之中,云中君惊骇虽重,却只在眼中一闪而逝,威力浩然的刀势崔东磅礴的天地之息将自己压制,凝聚的白云几乎被摧毁一空,风云之道,在乎变幻无常,所谓云无形,风无相,云中君走的,便是这无形无相,变化万千之道。方才那一击,云中君将全身的力量都化作坚韧的云团阻挡,才堪堪抵挡这庞然之势,虽然两袖破碎,身形狼狈,但她并未受到重创。高天的狂风在她手间拉扯,白色的云气被拉成一张大网,迅速地向慕容秋月罩去。
慕容刀光如匹,身形也是迅捷非常,凌空飞跃,凌厉的刀光配合妙到毫巅的步伐,总能恰到好处地避过云中君束缚的白云。她此刻也看出云中绵长有余而爆发不足的劣势,以精妙的步空之法快速闪避,以待内府真气恢复之机。
另一边,磅礴浩大的水势化作栩栩如生的水龙在天空中游走扑腾,不断向俞柏舟攻去。俞柏舟身形鬼魅,比起慕容秋月更多了几分随意和空灵,每每在难以预料的境地迂回转折,仿佛逗弄一般,引领着水龙在天空中狂奔回绕。他身上刀意纵横,周身每一枚飘动的雪花都是一片雪白的刀罡,蕴含着强烈悍然的刀意,他好似雪中的神仙,令这些精灵般的雪花在他身边回绕追随,不时射向水龙,在天空中割裂出一道仿佛冻结的白痕,发出长刀划过琉璃,堪堪便要破碎的吱呀之声。雪花刀罡一片片打向水龙,带着空灵的寒意,水龙却毫不在意,每一片雪花透体而过,带出一大团凝结而成的冰晶,只是下一刻,水势流动,任由雪花来回冲击,仿佛虚空中有滚滚的水流涌动,不竭不尽,水龙的身形不仅没有渐小,随着它在空中回绕扑腾,反而愈发地浩大起来。
不同于两位女子的惊天动地,风起云涌,俞柏舟和湘君的战斗毫无烟火之气,潇洒的男子在天空中闪避,浩然的水龙紧随其后,不断追击,两人都没有另施手段,好似调笑一般,维持着一种平静。就连慕容斩天一势,断江裂地,都没有打破两人的平衡,他们仿佛都沉浸在这样的追赶之中,竭力地保持着这种诡异的现状。
良久,不断闪躲的俞柏舟终于身形一晃,在颇为遥远的地方露出身形,他侧脸看向远处的天空,那边朝阳斜挂,温暖的光芒普照大地。水龙似乎也感到了什么,并没有着急追去,停在半空之中,注视着俞柏舟平静的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
“差不多了!”俞柏舟收回目光,看向面前栩栩如生,鳞甲反射着金光的水龙,它长须飘然,爪牙狰狞,显示着湘君极为高超的控水之法。“世人都道湘君扬灵以水入道,操水之法冠绝江湖,却不知道湘君的剑法,还在水法之上,俞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湘君水击三千的剑术!?”
“好!”巨大的水龙中间传来扬灵清朗的声音,刹那间,水龙崩解,化作漫天的大雨倏然落下,扬灵持着一柄由流水构筑而成的长剑,一步步地从漫天的大雨中缓缓走来,漫天的水雾折射着迷蒙的虹光,虹光中,湘君玄色的袍服仿佛酝酿着一股幽然的色彩,他玉冠玄服,手中长剑汩汩流动,凌空而立,有着说不出的洒脱不羁,超逸绝俗。他款款而来,清朗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落雪刀!”
“湘君莫不是看不起俞某?”俞柏舟摇摇头,清声道,“紫竹剑尚未出鞘,落雪又岂能独舞?!”
“好!哈哈哈!”湘君洒然一笑,朗声道,“想不到紫竹薄名,竟能传到鸿羽天鹰的耳中!”说着,他手中汩汩流动的水流轰然消散,显出一截青紫色,那是一支青翠欲滴的竹枝,三尺来长,十分端正长直,凸起的竹节竟有三十来个,湘君手握处有拇指粗细,往下越来越小,恰好在顶端形成一个圆圆的剑尖,竹枝苍翠的竹节间密布着紫色的斑点,好似眼泪垂落,在青色的竹身上滑落,形成一点点氤氲的紫色。虽是竹枝,却以剑名,那是因为竹枝上流转的凛冽剑气几乎要从那青翠的枝条上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