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笑笑,跟着汉子往里走,左转右绕,走了片刻才到一个略显宽敞的棚户中。房中竹板铺地,一个精瘦的汉子斜躺在竹椅上,半眯着眼。右手边一个竹凳支着半碗盐豆子,一碗浊酒,不是抬手捻起浊酒送到嘴边,吸溜一口,眉舒筋展,吐气嘿然,连连咂嘴。
“余大哥,这有个小哥来买消息的!”那姓王的汉子急忙到精瘦汉子跟前,大声道。
那汉子睁开半只眼,斜着望外看来,见得柳七英武不凡,恍如山岳,将门庭遮掩大半。他心头一惊,一骨碌翻身起来,连忙将柳七让进棚户,正色道,“少侠请!不知少侠想要买些什么消息?我余甲混迹二十余年,对这琅琊城不说了如指掌,但凡是有些风声,都能闻出味儿来!”
他们这等人物行走江湖,靠得便是察言观色,这看人的功夫乃是一等一的。他虽然只睁半只眼,刹那间也将柳七看得分明。腰间翠革刀,肩金喙鸟,哪个都不是凡物,就算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也是某个富家子弟装扮。这等人物,指缝里漏出半点食儿,也够他们享用大半年,教他如何不谨慎小心。
他翻身起来,又乘着机会打量柳七,但见他四肢匀称有力,眼中神光汇聚,行进之间,法度森然。整个人好似一柄钢刀,刚直锋锐,又似一团烈火,精气如烟。偏偏却好似朝阳升起,热烈而不灼人。大海沉静,广阔而不空虚。琅琊城名动天下,他自小长在此地,也见过不少江湖好手,像柳七这般的却是难得,谨慎处又多了几分殷切。
柳七也不客气,入门捡一方竹凳坐下,拱手道,“不知好汉可听说过流波海寇?”
他话音刚落,余甲一愣,心头一抖,小心道,“近来是有听闻,不知少侠要打听些什么?”
柳七眼珠一转,笑道,“我与那流波山白涛山王有些嫌隙,听说他近来在南东海游弋,我正好给他寻些晦气,算了算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