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恍若明灯,自房梁上起,带着下纵之势竖直垂落,仿佛惶惶宣威,不可逼视,又似九天银河,沛然难挡。柳七正行处,真是人在地上走,刀从天上来。这一刀明晃晃,亮堂堂,端的是吹毛短发,削铁如泥的利刃,迅疾而下无声无息。刀过处,风截两段,尘分四野,寒光烁烁直逼柳七天灵,那风声呼啸还落在身后。
这一刀从天而降,既难目视,更难听闻,柳七炼血入髓,劲力圆融,又有血咒在身,灵觉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尽管那持刀之人也非同小可,还是在身前三尺被柳七所觉。刀未临身,他却自动生出一股寒意在背脊之处颤动,他心有所觉将身一晃,堪堪避过刀光,人未转身,却有一脚从侧面飞来,直击那持刀的手腕。
嘭!这一脚仓促间有五分力道,饶是如此,以柳七这一身铁铸般的血肉,也在千斤之上。只听得一声脆响仿佛金铁交鸣,那持刀之人臂力奇大,这轰然一击竟没有脱手,只见他向一边踉跄了两步便站稳了身形,抖一抖身上,又扑了过来。
柳七此刻方看清那人,只见他高高瘦瘦,浑身裹着黑衣,连面貌也遮掩住,手中提着一柄宽近三指的铁剑,明晃晃乃是精钢铸就,被他当做大刀一般随意劈砍,势大力沉,又迅捷非常,刃上无声,只在身后滚起呼啸之声。
皇宫不比别处,层层禁卫不提,这宫内的高手光是林萧远便足以吓退天下九层的好手,剩下的自恃身份,也不好朝皇帝下手。此人竟敢伏在此处,必是有些手段,柳七不敢托大,当即抽刀在手,揉身上来先使了个夜战八方。
他那刀刚直细长,乍一看便如利剑一般,这普通的刀式在他手上使出来,快捷凌厉,少了几分厚重,多了几分凶狠,顷刻间刀劈如雨,恍若长出了三头六臂,泼洒般朝这黑衣人撞来。
黑衣人自不怕他,剑圈一划便将刀势抵住,只听得叮叮当当好似急雨过境,尽是碎铁裂金的声音。柳七刀势甚急,欺身上来如同蛮牛一般,沉猛的力道如同狂风卷地吹得黑衣人摇摇欲坠。偏偏那黑衣人险之又险,却若伏地之草,风一过便又弹了起来。
柳七不待招式用老,紧转了劈风刀法的疾风式,刀在身前如同车轮斗转一般连续劈砍,一下比一下猛,一式比一式沉。
柳七用刀,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取的是快、直、狠,尽管在天鹰山得了机缘,学了些精妙的刀法,但这底子却没变。例如劈风刀法,比起繁杂的乱风式,巧妙的回风式,这直来直往的疾风式更深得他心。这两招被他揉在一起,先以缠头之式卸劲闪躲,紧接着纵劈开路,这一退一进之间已得虚实之妙,他又接续疾风催火连劈而下扩大战果,往往五六刀之内,便能毙敌于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