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柏舟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我鹰门立派一千八百余年,威震天下,势压十门,常言道,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这漫漫千年,虽然势积如山,暗中也埋下不少祸根。此次宣泄一番,也算是撤步护身之举,虽毁经络,却不伤根骨。”
说到此处,他遥望前山,长叹一声道,“老祖说得对,鹰门不是谁的鹰门,我们这些后辈子弟,纵然有传承之责,其实又与门派有何干系与这天鹰山又有何干系甚至,与祖师,也未见得有什么干系,不过是我等心念之所在,算来算去,还是为己”他神情暗淡,思绪渐远,不过他毕竟是一方巨擘,江湖名宿,这份黯然只维持了一瞬。只见他洒然一笑,自语道,“不过人生在世,争得不就是这份心念么”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道,“易北说得没错,不仅是回归江湖需要立威,在这大争之世想要保得根本,更需要立威。此事我已有些安排,慕贤和奉平便是投入此事之中。庙堂之事如今算是脱开身去,尔等便在门中好生修养一阵,届时我自有安排”
两人对俞柏舟颇为信任,听了此番话心中便有些底子,门中也正是用人之际,当下各自回去不提,俞柏舟又在院中站了小半个时辰才转身出来,将百探堂锁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无踪。
却说顾长生和季泽川自天鹰山下来,一众鹰门弟子浩浩荡荡,又有尊者带队,自然无人敢撄其锋芒。只是浩大的队伍自两位尊者而下,从中间分裂开来,泾渭分明,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人群剖成两半。
出了山门转到官道之上,两支队伍忽地一顿,只见顾长生侧过身来,冲着季泽川拱手道,“师弟,自此别过,咱们各为其主,此去山长路远,还望多多珍重”
“哈哈哈,那就承师兄吉言了”季泽川宽厚一笑,也拱手道,“自此别后,咱们各逞手段,他日相见,还望师兄莫要留情”
顾长生点头道,“这是自然,乾坤浩荡,我等一试刀锋,看看是你的水沉,还是我的火烈”
“好”季泽川喝一声,眼中精芒闪烁,与顾长生对视片刻,这一眼极深极沉,仿佛有无尽的话语酝酿其中,只爆出一个好字,紧接着两人目光扯开,顾长生向东,季泽川向南,各自领着队伍分道而行。
季泽川领着一群人沿着官道向南行数里,又转到向东,姬子都在中州根深蒂固,如此庞大的队伍从神都乘龙艟显然不现实,他准备借道洛洲,转荆州乘水路前往司州。队伍虽然浩大,却都有功夫在身,这一行都是鹰门的精英,自然不惧路途。
鹰门号称赭衣三千,玄服二百,此番被两人拉扯,几乎去了一多半。仅是季泽川的队伍,便有赭衣弟子近乎五百,玄服弟子约有三十,身后青衣宗师,除了韩飞虎外,还有三位,一人身材魁伟,比韩飞虎还高出一个头,浑身肌肉虬然,头顶光洁透亮,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竟是位恶来般的勇猛巨汉,背一柄直刃阔刀,龙行虎步,气势俨然。
巨汉旁边是一位面容坚毅的青年,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恍若刀劈斧凿一般,要不是一道疤从眉尖斜下到脸颊,也是个颇为俊秀的公子,不过有了这道刀疤,倒是减了些文弱,多了几分悍勇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