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蝶摇头道:“小妹没有师父,自幼失孤,全赖岑婆婆抚育成人。”
林熠道:“原来蝶姑娘与我一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我连亲生爹娘是谁都不晓得,比起蝶姑娘恐怕更惨一层啦!”
容若蝶问道:“林兄又何以投到昆吾派门下?”
林熠回答道:“师父说是有人半夜里把我抱到昆吾剑派的山门外,我饿得惨了便嚎啕大哭,惊动了守夜的弟子。师父见我可怜就收留下来。
“又从我襁褓中寻到一枚玉坠,见上面刻了个‘林’字,便给我起名叫林熠。因为他老人家说抱起我时,在下虽然饿得脸色发青,可一对眼睛却熠熠闪光活像夜里的小贼。”
容若蝶笑道:“林兄的名字却有这般来历倒也有趣得很,令师想来定也是位诙谐洒脱的人。”
林熠心道,你对神霄、正一各派甚至天宗的情形都了若指掌,昆吾派何能例外?我师父是怎样的脾气,只怕你晓得的比我还清楚,他回答道:“蝶姑娘猜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平日里十分风趣,但小弟最怕的也是他。”
容若蝶惊讶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林兄害怕的人?”
林熠本来是在套容若蝶的口风,一转眼却说到了自己头上,他哪肯吃亏,嘿嘿笑道:“在下胆小如鼠,怕的人着实不少,譬如蝶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容若蝶故作不解道:“林兄何出此言,小妹一介弱质女子,林兄只伸一根手指头便能戳倒啦。”
林熠道:“蝶姑娘客气了,连仇老哥都对你俯首贴耳,又谈笑玩弄费师叔等人于股掌之间,小弟岂能不对蝶姑娘的殷勤款待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容若蝶幽幽一叹,道:“林兄这么说才当真令小妹诚惶诚恐了。其实在小妹心中,不但对林兄毫无恶意而且恰恰相反,是视若知己才对,难道在林兄眼中,小妹是与你各为其主、势不两立的人么?”
林熠挠挠脑袋,道:“不会吧,咱们只是初次见面,该没这么深的交情吧?”
容若蝶浅笑道:“林兄莫非没听说过‘一见如故’的典故?”
林熠哀叹道:“完了,完了。师父要知道我和冥教的容若蝶小姐一见如故,还被引为知己,不知该罚我洗多少件臭衣服、臭袜子?
“蝶姑娘,你要真当我是朋友,定不忍心见在下受罚吧?还是痛痛快快告诉我实情,就算小弟求你了。
“唉,你没闻过师父他老人家的袜子有多臭,咱们洗剑斋内外都找不着一只耗子,便全仰仗他老人家之功。”
容若蝶莞尔道:“林兄,你背后编排令师,可小心他老人家有千里侧听之能,你也不必再追问小妹了,终有一日林兄会全部明白。”
这时前方竹林里隐约现出一排石室,打从里面有一个苍老雄劲的声音问道:“蝶丫头,有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也说来给我听听。”
容若蝶吐吐舌头,压低嗓声向林熠附耳说道:“糟糕,咱们的话教老爷子听见啦。”
石室里那人又问道:“蝶丫头,你为何不回话?身边有了小白脸陪着,就不管我这糟老头子了么?”
容若蝶俏脸微微一红,林熠已扬声道:“老爷子,在下的脸可不怎么白。”
石室老者哼道:“那是黑的了?”
林熠笑道:“也不算太黑。”
石室老者怒道:“不黑不白却是什么,难不成是阴阳脸?”
说着话的两人走到石室跟前,当中一间屋子的石门无风自开,里面空荡荡的地板上,只坐着一个满头花白、乱发披腰的老者。
这老者左边的袖口空垂于地,右手扯着乱糟糟的胡子也不看他们,仰头瞧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石刻念念有词。
再看石室的四壁和地上也被人画得乱七八糟,满是看不懂的图形字元。
容若蝶站在门口,含笑道:“老爷子,人给你带来了。”
老者“哦”了一声,好半天才回过头,上下扫了林熠一眼道:“小伙子,进来坐。”
容若蝶轻声道:“林兄,进去吧。”
她刚一迈步,老者急忙叫道:“蝶丫头,谁教你也进我的‘悔心轩’了,快退出去!我老人家这屋子里最忌讳女人了。”
容若蝶不以为忤,问道:“老爷子,那我何时可以来接林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