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马的汉子心中不免有点奇怪,昨天晚上师嫂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说病就病,而且病到不能骑马,连坐车也怕颠簸了?
只是曹彬既已吩咐了,他也不便多问,于是试探着回答道:“大哥,咱们也不着急这一两天,一起回去路上也热闹些。”
曹彬道:“大伙儿多半都是有家室的人,干的又是刀口舔血的活,哪怕能早回去一小会儿总也是好的。你不必担心,说不准我还会带你师嫂顺道去逛逛兴安的集市,置办些年货回家。”
姓马的汉子沉吟道:“要不让他们先走,小弟留下来陪陪大哥。”
曹彬笑道:“我要陪你师嫂,你留在旁边作甚?何况近日世面不宁,这帮兄弟也得有人约束着,有你带着我也好放心。”
姓马的汉子点头道:“好,那小弟就跟大伙儿先上路了,咱们镖局里见。”一扬马鞭,高声道:“伙计们,咱们先走,争取早点到家啊!”
众趟子手轰然应和,十数匹快马在官道上风驰电掣。
姓马的汉子走在最后,忽一回头冲着曹彬诡异一笑道:“大哥,不必急着追咱们,好好照顾嫂子。”在马屁股上脆生生的拍了一鞭,绝尘远去。
曹彬哑然失笑,低骂道:“这个家伙!”
一骑一车缓缓驶入路边密林,又走了一段才停了下来。曹彬凝神观察,确定周围再无别人,掀起布帘低声道:“夫人,你们出来吧!”
曹夫人早已起身,揭开座椅的隔板,里面蜷曲躺卧一人,除了林熠还会是谁?
曹彬小心翼翼的探手将林熠从隔板下搀扶出来,坐在车沿抱歉道:“林兄弟,委屈你了。刚才令师兄带人拦住咱们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林熠微微一笑,面色苍白如故,看得人提心吊胆,说道:“亏得有曹大哥帮忙,不然小弟恐怕寸步难行。”
曹夫人从车内取出一个包裹,说道:“林兄弟,你交代的几样东西,我都在镇上置办妥了,但这些面粉、炭笔什么的,是做何用场的?”
林熠接过包裹,道:“小弟曾经学过一些易容之术,虽然骗不过行家法眼,可也能将就一时。”
曹夫人恍然道:“敢情这些东西是做易容之用,那就不用再害怕会被别人认出啦。”
易容术是仙盟中人必修的技艺之一,林熠当然也识得。
青莲寺寺外扮成一个傻乎乎的小道士,就是他牛刀小试。
但易容之术博大精深,他所学的,不仅较之此中真正高手不能同日而语,比起黎仙子的千幻灵心术能随心所欲变换形体来,也相差甚远。
这些面粉和炭笔还有一些用以粘贴之物,涂抹在脸上当然谈不上舒服,时间一久还容易走样,一旦露出破绽,对方只需凝神观察便可识破。
只是眼前林熠身负重伤,无力自保,唯有当作权宜之计。
他不想曹彬夫妇担忧,故此也不多做解释,滑下马车道:“大哥,大嫂,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弟但有命在,必到府上拜访。”
曹彬一愣说道:“林兄弟,昆吾派正在到处寻你,这时候你还要上哪儿?不如先跟愚夫妇到涟州暂避一时,等养好了伤势再说。”
林熠道:“多谢大哥好意,小弟已有计较,两位无需担心。”
曹夫人心细,犹疑问道:“林兄弟,你是唯恐连累了愚夫妇吧?”
曹彬不悦道:“不成,林兄弟,你还认我曹彬是你大哥么?若认,就随我回涟州,哪儿也别去了。待伤愈之后,林兄弟你拔腿就走我也绝不拦你!”
林熠摇头道:“大哥、大嫂,你们外出行镖,突然带了个生人回府,多半会惹人生疑。为了小弟再跟正道结下梁子,委实不值。”
曹彬肃容道:“林兄弟,你救过衡儿,愚夫妇纵是把性命交到你手里也是该当,况且威远镖局与正道各大门派素无交往,他们也不会留心咱们,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愚兄好歹也是行走江湖的副总镖头,带位朋友回家住一阵子,谁能多言?”
曹夫人扯扯丈夫的衣角,含笑道:“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定可瞒得过镖局里的人。只是存了点私心,林兄弟莫要见怪。”
曹彬急忙问道:“夫人,快说,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曹夫人笑道:“咱们衡儿的教书先生上月不是刚刚走掉,尚未另外找到合意的么?要不就委屈林兄弟一下,就说是你曹大哥从外头替衡儿请回的新教书先生,那就不会有谁怀疑了。”
曹彬喜道:“好主意!林兄弟若能做衡儿的先生,那是再好不过。何况林兄弟好生调养才是头等大事,也不需真格的在衡儿身上多费力气,只要装个样子掩人耳目即可。林兄弟,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