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长幼有序,他为镖局做了再多,也得看爹爹的眼色行事,谁让自己晚生三年,上头有个哥哥呢?娘,您听这都是什么话?”
曹夫人神色微变,喝斥道:“衡儿,你胡说什么?你二叔岂会这般贬损你爹爹?”
曹衡受了委屈,大声道:“我没胡说!大姐,二叔说这话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旁边听见了么?我可有添油加醋半个字?”
曹妍点点头轻声道:“娘亲,二叔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听了,心里也难受得很。”
曹衡见姐姐出言应证,嗓门更大,叫道:“娘亲,你听、你听,我没胡说八道吧?”
曹夫人一怔,无言以对,良久方道:“这些话多半是你二叔一时气话,莫要再告诉你们的爹爹。妍儿,快领你弟弟上楼换衣上药去。”
曹妍“哦”了声,牵着弟弟的小手上楼去了。
曹夫人尴尬一笑,轻声道:“些许琐碎家事,令钱先生见笑了。”
林熠从曹衡的叙述里已听出一些端倪,晓得此事涉及曹彬、曹执兄弟之间不可外宣的恩怨利益,自己也不好多问,捻髯道:“既然孙少爷并无大碍,老朽就告辞了。今日上午的课,不妨暂休,请孙少爷好好歇息。”
曹夫人道:“多谢先生关怀。”忽放低声音道:“今早外子差人回府送信,三五日内他便能到家。先生所需的东西,也大致置办妥当,年前便能用了。”
林熠微笑道:“恐怕两位都费了不少心思,老朽先行谢过。”向曹夫人一拱手,走到厅门口又回过头说道:“今晚孙少爷的屋中若有异样动静,请夫人不必担心。”
曹夫人先是一怔,随即醒悟到林熠话中的意思,礼道:“多谢先生。”
林熠一笑道:“这事先不忙跟孙少爷说,只当是老朽送他的一份惊喜。”出门去了。
这时曹衡刚上楼换了外衣,曹妍一面为他在伤口上敷药,一面埋怨道:“小弟你真是的,曹胤比你大了一岁,个子又高,你不是他的对手,为何不能忍忍?”
曹衡强着脖子道:“士可杀,不可辱。他骂我是病夫、孬种,我要是不揍他,那不等若承认自己是孬种、胆小鬼了?哎哟!姐,你手上能不能轻点?”
曹妍哼道:“你不是常说英雄好汉不怕死,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怎么这点痛便禁受不住了?”手上却越发的小心起来。
曹衡咧嘴哼道:“谁说我怕疼了?再说曹胤那小子也被我揍的不轻,我又没吃亏。”
曹夫人送走林熠,上楼探望爱子,刚到门口正听到这句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责备道:“不管怎说曹胤也是你兄长,今后不准再跟他打架。”
曹衡气哼哼地振振有辞道:“他不来招惹我,衡儿还懒得理他。可他骂我,我凭什么要忍?”
曹夫人叹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若有你大姐一半乖巧,娘亲也省心许多。”
曹衡朝曹妍眨眨眼道:“姐,娘亲夸你呢!你该如何谢我?”
曹妍放下药膏,奇道:“我为什么要谢你?”
曹衡笑道:“要不是有我这个不听话的弟弟,怎显得出姐姐的乖巧?”从椅子上一跳起身,叫道:“娘亲,我要去上学啦!”说着就风风火火往门外冲,早把打架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曹夫人一把拽住他,说道:“不用去了。钱先生放了你的假,命你好生休息着。”
曹衡失望道:“可昨天先生的故事才讲了一半,我还急着晓得结局呢!”突然多了半天休息,他竟感觉空荡荡的无事可做,反不及上学有趣。
晚上曹夫人照料曹衡睡下,替他塞好被角留着灯烛〈这位英雄好汉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黑〉,柔声道:“乖乖睡觉,过几日你爹爹就该回来了。”
曹衡点点头,忽然睁开眼睛道:“娘,你说钱先生是不是有点古怪?”
曹夫人愣了愣,道:“你小脑袋瓜里又在瞎想什么,他哪里古怪了?”
曹衡认真道:“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总觉得他怪怪的。娘,他真是个落第秀才么?”
曹夫人用手合上曹衡的眼睛,微笑道:“你小小年纪想忒多,脑子会痛的!睡吧,明日早起还要上学。”
曹衡终是小孩,很快闭了眼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