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瓜!”青丘姥姥望着昏迷的邓宣问道:“你还想容忍他多久?”
“小檀也是组织里的成员,是妳指使她暗杀邓宣的?”林熠凝视她,沉声问道:“谁给妳擅作主张的权力,去杀邓宣?”
“哼─”青丘姥姥不屑道:“如果是我,刚才那一掌,就不会只是让他睡过去罢了。”
“妳是九间堂掌管情报系统的首脑,敢说一点也不知情?”林熠问道。
“我说过,九间堂所有成员的名单,只有龙头一个人掌握。许多受过我训练被派遣出去的卧底与杀手,我并不清楚最终目标。譬如小檀,她应该是老峦一支的部属。但老峦这么做,很可能也是龙头的授意。”
林熠道:“一个邓宣无足轻重,龙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龙头从不做徒劳无益的事情。”青丘姥姥答道:“我想,他是不愿意你将金牛宫宫主再传给邓宣,所以干脆杀了他断绝你的念头。”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早已在龙头的掌控之中。”林熠缓缓道:“包括小檀这枚棋子,他也暗中替我安排妥当,而我竟茫然不觉。若非她不忍心杀死邓宣,龙头的计划已然大功告成。”
青丘姥姥问道:“你真的不稀罕当这金牛宫宫主?”
林熠道:“金裂寒、金裂石、邓不为,他们三个人的下场妳都看到了。我已经拿到云篆天策,何苦再去蹚这潭混水?”
青丘姥姥用脚尖一点邓宣,道:“可这个傻瓜一心认定你杀了他爹,你不杀他,又打算如何让他清醒过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熠淡淡道:“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青丘姥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林熠笑了笑道:“把邓宣救醒。邓不为遇害,我身为金牛宫的宫主,又是他的小舅子,也总该到邓府去吊唁探望。”
须臾之后,林熠独自离开济世堂,冒着大雨走向金阳堡。
邓不为的灵堂搭建在邓府的前厅,金不坚等人俱都闻讯赶来,无论是否出自真心,尽皆一脸沉痛悲愤在棺木前下拜祭奠。
三炷香敬过,邓夫人以家属的身分答礼。林熠低声道:“大姐,节哀顺变。”
邓夫人手里机械地转动念珠,摇摇头道:“谢谢。宣儿呢,你到底还有没有遇见过他?”
“他刚才找过我,”林熠回答道:“现在已没事了,我让他在济世堂里休息一会儿了。”
“这孩子,”邓夫人叹息道:“年轻气盛,太冲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林熠一笑道:“接连遇上这样的变故,谁都会乱了方寸。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
“你并不比他大多少,却成熟得太多。”邓夫人道:“苦难,真是磨砺人的最好方式。”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道:“你有工夫么,陪我到禅堂小坐片刻。有些话,这儿不方便和你说。”
林熠应了声好,随着邓夫人从侧门离开,进了她往日修行的禅堂。
关上门,风雨劈啪敲击在窗户上。邓夫人在佛像前燃起三炷檀香,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跪坐在蒲团上说道:“小弟,你也坐下来说话吧。”
林熠在她身旁落坐。邓夫人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哭?”
林熠理解道:“或许妳早已经预料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当它真的发生,妳的心里已然无泪可流。”
“无泪可流,你说得真好。”邓夫人唇角绽现一丝奇异的笑意,说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我心伤落泪?”
“好在,妳还有宣儿。”林熠安慰说:“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孩子。”
“也还有你,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是么?”邓夫人微笑道:“可惜,你并不是真的金城舞。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真实身分,但这已无关紧要。”
“原来妳早就知道了,”林熠眨眨眼道:“为什么不揭穿我?”
“为什么要揭穿你?”邓夫人反问道:“你的存在,不是刚好为我扫清了所有的障碍么?最后,还能替我背上杀死邓不为的黑锅,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你。这样,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