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蝶静静坐在一间虚掩的屋子里,周围没有人,只有一圈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珠子熠熠生辉,散发出朦朦胧胧的雾光。
她被那名白衣青年带到这来,然后白衣青年什么也没说就立刻离开,留下她独自一人空坐在屋里。
她很累,也很想睡。
不远处就有一张舒适的软榻,罗帐低垂、锦被幽香,弥漫着静谧的气息;然而她还是端坐在这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
门开,一阵刺骨的阴风,让她倏忽打了个寒战,原来死后魂魄一样会有知觉。
不知是否还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苦苦缠绵?
一名中年红袍男子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起门,上下打量着容若蝶,满是惊艳与贪婪。
容若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着他矮墩墩的个子、黑黑的脸膛,颌下一丛硬扎扎的落腮胡子,像杂生的稻草滴淌着酒汁,不由自主地生出警醒与反感,彷佛一只裸露在恶狼面前无助的小白兔,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打了个酒嗝,红袍判官双手负后,嘿嘿低笑道:“可惜堂堂天女紫曜如今沦落至此,险些化身鬼魄仙业尽消,着实让人感慨万分啊。”
容若蝶迷茫地摇摇头,轻声道:“什么天女紫曜,先生恐怕认错人了。”
红袍判官哈哈笑道:“尽忘前世,好!不过你不明白这些曲折已没关系,殿下不让你入城反而将你带到这里,实是天赐的良机!”
容若蝶从他的眼睛里,体察到了不可掩饰的恶意与狰狞,瑟缩地一颤道:“谁是殿下?”
“你还不晓得带你来这儿的人是谁?”红袍判官狞笑道:“多半他也没安什么好心!与其便宜了他,不如让老夫捷足先登,将你的仙魄神丹吸收炼化,从此成为古往今来仙魔合一的第一魔神!
“这是你的命,可怨不得任何人!”探出手抓向容若蝶。
容若蝶本能地伸手推挡,却被轻轻一挥,抛跌到了软榻上。
一股邪恶的魔气禁制住了她的魂魄,麻木的感觉传遍全身,却无碍于她的眼睛看着一个火红的身影,含着狰厉的笑容,一步步朝着自己迫来。
隐约中,心底迸发幽幽呐喊:“你在哪里─”
冰凉的泪水无声无息从眸中滑落,纵是鬼魂也会感到绝望与痛苦,在凌辱的暴风雨来袭时,在像百合般凋零前,用清露润湿一方冰寒黑夜。
红袍判官在咆哮着得意畅笑,一只冰凉的手,慢慢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似是感应,林熠的神色莫名地痛楚燃起一簇黑色的焰火,再次一字一顿地对着白衣青年问道:“容若蝶在哪里?”
“她很好,你放心。”白衣青年轻描淡写地微笑着,然而笑中毫无暖意,缓缓回答道:“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是忘不了她,终究又和她在一起,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坚韧和毅力。可惜,许多事情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即便是你也一样不行。”
林熠静静听完,问道:“你是谁?”
“还不明白么?本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白衣青年答道:“但如今你已不是我,我也不再是你。
“想想这世界真是充满讽刺,掌管重生的人留在了这里,主宰毁灭的人,却要为悠悠生灵而奔忙,你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你是说,我原先也是属于这里的?”林熠沉思着问道,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祝雪鱼充满震撼的目光,直呆呆地盯着他与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自失地一笑,摇头道:“好久没见,你居然变得up嗦了。不是想见容若蝶?跟我来罢。”
林熠正要抬步,白衣青年又摇摇头道:“除了你和祈雨神龟,他们都必须留下。”
祝雪鱼眉宇一耸问道:“为什么,莫非老婆子想见小姐一面都不成?”
“没有为什么,”白衣青年嗓音很低,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峻,回答道:“不想死,就留下。”
林熠摆摆手,阻止祝雪鱼继续争辩道:“你和小青小金都留在这儿,我会很快回来。”
白衣青年驻足冷漠道:“还有一个。”
青丘姥姥现出灵魄,紧盯着白衣青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要带他去哪儿?”
白衣青年冷哼道:“不要自作聪明,在这里杀你比踩死一只爬虫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