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
云阳镇沉寂在一片清冷的黑暗中,除了呜呜吹刮过的夜风,仿佛万事万物皆已酣然入睡。
惟有守夜的老头笃笃敲着木梆子,孤独地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苍凉沙哑的嗓音远远在夜空里传送道:“平安无事咯——”
忽然,他的喊声顿了顿,疑惑地发现从鸿福客栈里冉冉升起了三盏白惨惨的孔明灯。那灯罩上还画着许多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东西,在黑夜里让人瘆得慌。
兴许是眼花了,低空中又飞过一头头从未见过的黑色大鸟,接二连三隐没在了鸿福客栈的围墙后头。
老头忍不住用力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忽然听到身旁有个妩媚女子的声音道:“老人家,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呀?”
老头大吃一惊,急忙顺着声音的来向扭头观瞧。
惨淡的月光之下,一位妖娆多姿的黄衣女子当街而立,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老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问道:“小娘子,你、你是人是鬼?”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我是——妖!”
话音未落,她那双深如幽潭的漆黑眸子里猛然爆射出两簇碧绿的焰光,牢牢罩定了老头。
老头的面孔惊恐扭曲,嘴巴张到最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转瞬之间,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里齐齐渗出深黑色的血丝,身躯像是失去魂魄的骨架无力地瘫软在地。
黄衣女子眸中的异光渐渐褪淡,若无其事地梳理了一下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袅袅婷婷步过街面,来到鸿福客栈的门外。
“吱呀”门开,一名黑衣人站在门里恭恭敬敬地对黄衣女子施礼道:“启禀黄坞主,前面的兄弟已和易坞主接上头,一切顺利。”
黄衣女子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飘荡在客栈上空的那三盏孔明灯,微微蹙眉道:“冷坞主呢,为何每次干活,他总喜欢落在最后头?偏偏往老娘床上却是爬得最快的一个。”
突听黑暗深处有人冷冷低哼道:“我早已到了。”一名削瘦如枪背负双剑的黑衣僧人缓缓步出,微怒道:“老子啥时候上过你的床,黄四娘你少要胡说八道!”
黄四娘咯咯一笑,挽住黑衣僧人的胳膊,亲昵道:“冷和尚,要不今晚咱们就借老易的一块地盘,让我破了你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两人低声言谈把臂同行,来到刁小四等人宿夜的那栋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