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大地,郁督军山亮起了万千篝火,在黑夜里闪烁着彤红的光芒。
大草原上的星空似乎特别璀璨明亮,也格外的寂静迷人。尽管远处时不时飘来歌乐喧哗,但躺在无人的山坡上,喝着从同罗部落里带出来的烈酒,依然觉得这片天空下的草原是静谧的。
柴绍坐在刁小四的身旁,手边的酒袋子早已空了,他怔怔出神地望着对面山上灯火最密集耀眼的地方。那里是突厥的汗庭,李秀宁此时此刻正置身在其中的某个帐篷中。
但是当明天太阳从郁督军山东面冉冉升起的时候,她将出现在为颉利可汗选妃的大会上,为了成为新的可敦而取悦突厥贵族。
那么,她还是自己的妻子么?
柴绍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下意识地又将酒囊放到嘴边,可再怎么倒囊口始终流不出一滴酒。
忽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袋鼓鼓的酒囊,是雅兰黛递过来的。柴绍笑笑,拿过来拔出木塞仰头灌进嘴里。
刁小四眯缝着眼睛注视柴绍,嘴里嚼着一根没啥滋味的草根,叹了口气道:“真搞不懂你们,需要那么纠结么?非要把自己弄成一朵为全天下牺牲的苦菜花,然后躲起来醉么哭么,最后再自欺欺人说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娘希匹,什么玩意儿,对自己好一点儿不行吗?”
柴绍放下酒囊,怔了片刻摇头道:“没错,那不是玩意儿。”
“明白了就好,说明你还有药可救。”刁小四笑了,“小柴,只要你说句话,老子今晚就把李秀宁从老女人的大营里带出来还给你。”
柴绍又沉默了片刻,仍然摇头道:“谢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你知道?你真当你们夫妻两个是全天下人的救世主了?不说那个老女人,单说李渊,你们就是他手里攥着的两张麻将,凑在一块儿刚好是对至尊宝。他可以想也不想就打给突厥,为什么?因为你们傻!”
刁小四愤然坐起身道:“中原的老百姓没有你们照样过,也不会有谁感激你为了他们戴上一顶天字号的绿帽子。少跟老子说什么天下大义,我只晓得卖了你们两个傻瓜蛋,数钱的是那个老女人,还有李渊。”
柴绍的手攥紧一簇野草,手背上的青筋不住地蹦跳,徐徐道:“你……不了解陛下,也不明白他的抱负。”
刁小四火了,一把揪住柴绍的衣襟摇晃道:“去你妈的陛下,去你妈的抱负。你把抱了半辈子的老婆让给别人,就不替自己想一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让自己的老婆在一群死胖子面前卖春,居然还有脸说抱负?!”
柴绍猛抬头道:“住嘴!就算你是我兄弟,也不许你这样侮辱秀宁!”
刁小四冷笑道:“兄弟?你连老婆都能卖,还管我这个兄弟?要不咱们这就回长安,开个最大的青楼,再把你老婆请回来,大唐公主,啧啧……头牌妓女!”
“砰!”柴绍重重一拳砸在刁小四的脸上。刁小四愣了下,勃然大怒道:“你老婆自己要跟人跑,你不敢要回来还拿老子出气,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