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坤笑了起来,说道:“你年纪小小这般懂事倒也难得,有多少人身居高位,整日价却只想着争权夺利,恩义二字只挂在嘴上,于心里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也罢,我便收你做义女,等办完丧事你便每日到南书房和隽儿一起读书。你可愿意?”
方檀听了大喜过望,催促丝萝道:“还不快磕头向老爷谢恩!”
“免了,免了!”杨守坤摆手道:“方檀,这几便帮着丝萝料理丧事,一切所需从府里开支。告诉账房高先生,丝萝的月例比照隽儿发放。”
丝萝错愕地望着杨守坤,嗫嚅道:“老爷,我、我……”
杨守坤微笑道:“你还叫我老爷么?”
方檀在一旁悄声提醒道:“丫头,快叫干爹……叫干爹啊!”
“干爹……”丝萝颤声叫着,流泪道:“我会孝敬您老人家一辈子!”
杨守坤起身绕过桌案,轻轻扶起丝萝,搂住她瘦弱的肩膀,道:“没事了,好孩子,别哭。”
方檀扯扯丝萝的衣角道:“我们走吧,莫要打扰老爷的公务。”
丝萝擦去眼角的泪水,不经意里看到书房里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上的女子雍容高贵面目慈和,手中拿着一把团扇含笑立于花间。在仕女图的左上角,题有一首龙飞凤舞的诗词,写的是:“殷忧不能寐,苦此夜难颓。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运往无淹物,年逝觉已催。”
这首诗丝萝在后世曾经读过,晓得是前朝大才子谢灵运所作。但以此诗配在一幅仕女图上,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方檀领着丝萝走出书房,嘿嘿笑着欢喜道:“姑娘,从今往后你便是咱们杨府的千金大小姐。”
丝萝垂首道:“方大叔,我、我怕我不配……”
“千万不要这么想,老爷可从不轻易认亲。”方檀说道:“京城里多少达官显贵想走他的门路,甚至把自己的闺女送来杨府做妾,都被老爷骂了回去。所以呢,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和老爷的缘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缘分?”丝萝不由自主想起了杨守坤在大街上边走边吟唱那首诗的情景。
方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道:“我也是老爷收养的孤儿,只比你年长十来岁。往后,能不能别叫我方大叔了?”
“嗯,方大哥!”丝萝乖巧地应道。
方檀高兴地笑了笑,说道:“你方才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像,便是夫人。听说她是河间府的名门闺秀,脾气极好心地也好,老爷很宠爱她。可惜三年前难产去世,老爷为此伤心了好久,还差点落发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