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专注的看着顾兰溪,问她:“然后呢?”
“我大一些了,学会了打电话。我给妈妈打电话,反复说起这件事,详细描述我的痛苦,还有阿爷阿嫲的不作为,我以为她会想办法,比如给我改名字,比如找老师多多关照,比如给我转学等等。然而她并不在意这些事,她只跟我讲,她的故乡,有一条小溪,就叫兰溪,我出生的时候,她恰好想家了,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那还挺有意义的。”
故乡在很多人内心深处,都是温暖的、温柔的,把名字与这些情感联系起来,想必心里要好受一些。
然而顾兰溪却轻轻摇了摇头,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待心绪平复,才缓缓道:
“刚开始我也这样想,并为之感到欣喜,因为我从小就长在并不看重我的阿爷阿嫲身边,他们对隔房的孙子都比我要好。所以我对母爱充满了幻想,她只需要表露出一丁点在意,在我心里,就足以胜过所有。”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她记忆力好,至今仍能回忆起妈妈当时暗藏不耐的语气。
“后来我才知道,一切只因我是个女孩。我爸爸并不在意我叫什么,我阿爷阿嫲也不在意我叫什么,所以我妈妈才能拥有给我起名的权力,然后极其敷衍极其随意的定了下来,后来更是明知道不妥,依旧懒得管我。”
对很多女孩子来讲,原生家庭的重男轻女,绝对是最为沉重的枷锁之一。
生来就不被喜欢,很多事情,只因性别不对,她就生来不配。
没有谁会甘心。
那并不是过眼就散的云烟,而是死死烙在身上的烙印。
旁人轻飘飘的一句与过去和解,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陆南亭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戒指盒,轻轻握住了顾兰溪放在膝头那只手。
时隔多年,顾兰溪说起这些,就像在说陌生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