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1月,肆虐数日的暴风雪逐渐散了去,温暖和煦的阳光刺破苍穹,斜斜的洒在金角湾。气派辉煌的苏丹水晶宫殿从海雾中露出冰山一角,与划着小船争先恐后的驶向爱琴海的土耳其渔民交相辉映。马拉马尔海风平浪静,定期往返德国汉堡和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天狼星”号油轮猛的拉响了汽笛,缓缓驶入达达尼尔。
博鲁斯海峡附近,巴巴罗萨-海雷丁号[1]老式铁甲海防舰正在进行炮术考核。那是一门105毫米单管速射副炮,克努伯精品,射速10.5发/每分钟,穿着别具安纳托尼亚特色的高顶圆桶式毡帽的土耳其炮手们守在巴巴罗萨-海雷丁号海防舰的副炮旁,手忙脚乱的完成规定动作。
“第四炮组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披着德国海军制式大衣,套着锃光瓦亮的高筒靴,腰间别着武装带的王海蒂似乎才睡醒,松垮的眼皮子稍稍动了动,抓着钟表的手臂华丽一抖,让时间停在了32.7秒这个节点上。
“37秒?!”点燃了的香烟从宅男的左手换到右手,又被塞到嘴里,呛人的烟雾从宅男的嘴里喷了出来,各种犀利刻薄的话就像加特林机枪,以一种金属风暴的姿态毫无保留的洒向站在甲板上的炮手:“37秒?!一门小小的管退炮从调整射击诸元到完成射击准备居然要37秒!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土耳其的职业军人还是安纳托尼亚高原上的牧民,究竟是教官的水平太次还是你们的智商有问题?!你们能比斯腾泽尔更差一点吗?!”
宅男王海蒂口水乱喷,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管他那口混搭了不少北德意志方言的夹生土耳其语新月旗水兵是否能听懂,一门心思想要找回当年在基尔码头和海军学院丢的场子,面目狰狞的将面前一群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土耳其炮手骂的体无完肤无地自容:“如果这条船在战场的话,以你们坑爹的效率,我们平均每击沉一艘敌舰自己就得先沉个五六次,这还得是这条勃兰登堡级状态最好的时候!”
“我们本来就是牧民,要不是干海军收入多……”把炮术考核搞砸了的第四组炮手们面红耳赤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脑袋连气也不敢出,唯恐招致暴君王海蒂更残酷的镇压。
“还有,我说了要穿甲弹,你们却他-妈-的给我一发高爆弹。好吧,高爆弹我也认了,好歹它能破坏上层建筑造成杀伤人员,可你们装弹前能不能把炮弹上的黄油擦干净!我们发射的是杀戮兵器而不是他-妈-的黄油面包!”甲板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宅男肆无忌惮的发泄着他的情绪,对数据不佳的炮手们嬉笑怒骂百般嘲讽,直到口干舌燥喉咙冒火才狞笑道:“第四组,下周的炮术训练加倍!”
“西莱姆他真是个魔鬼,可怜的炮手们只慢了几秒钟就被他骂成这样……”巴巴罗萨-海雷丁号舰桥上,一位锅炉兵正在看热闹,偶尔扭头对他身旁的后勤兵心有戚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