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11月17日,苏格兰北部斯卡帕湾。
无敌号的诀别电报,雷文森的惊慌失措,杰利科的保守谨慎,最后关头的功亏一篑,一切如飞速切换的幻灯片,一幕幕在戴维-贝蒂脑海里回放。
海浪轻轻摇曳第一战巡舰队临时旗舰虎号,陌生的战舰,陌生的舱室,还有暮气沉沉的大舰队,骄傲的戴维-贝蒂躺在窄小的铁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年轻人,也许我们该去军官俱乐部喝一杯……”
闲赋在家的费希尔元帅深夜来访,在兰帕德少将的搀扶下推门进来,随手拧开了司令官室的壁灯,让昏黄的灯光照亮这黑漆漆的、弥漫着颓废的舱室。
遥远苍凉的奥克尼群岛,十一月的深夜无处不渗着丝丝凉意。窄小的街道上望不见偷偷溜出来买醉的水兵,听不见放纵高唱的《blue-britannia》,开战之初的狂热就犹如这冷冰的寒夜,斯卡帕湾处在溃败的临界点。
黑色的轿车如幽灵一般行驶在奥克尼主岛上,强劲的风透过半敞开的车窗,扑打在戴维-贝蒂憔悴的身躯上。军官俱乐部已经休歇了,兰帕德驱车在奥克尼岛仅有的几条街道转悠,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据说不夜的酒馆。
走进挂着铃铛半掩的大门,却惊闻号称不夜的酒馆也停业了。呵欠连天的秃顶老板抓着拖把指了指半掩的大门,让兰帕德面红耳赤。
酒馆大门半掩是英格兰酒馆不成文的规矩,表示只接受熟客。地道的英格兰人兰帕德只得领着元帅和中将,揣上几瓶由小铁罐盛着的白兰地,狼狈逃回轿车车厢。
“1904年我成为第一海务大臣,那时候德国人磨刀霍霍,而我们的皇家海军却暮气沉沉,于是我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得罪了很多贵族老爷。”费希尔元帅饮下一口白兰地,软软的靠在轿车后车座上,撇过头望着戴维-贝蒂唏嘘道:“1910年,我被迫辞职,当时我觉得这一切糟糕透了,为什么我的一枪热血换来的却是敌人明里暗里的攻击。直到这一次彻底退役,我才明白那些想法很可笑……”
“可笑?”戴维-贝蒂沮丧倾颓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动,他回过头来,诧异道:“元帅,为什么?”
“因为埋怨和责备于事无补,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努力让自己站上更高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