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心中有些压抑,他挑开车窗向外望去,虽已是三更时分,街上仍灯火处处,人来人往。好在景明坊就在宫城东边,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宣德门。
杨逸跳下车时,刚好见到蔡京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俩人招呼一声,便急步往政事堂赶去。
政事堂里灯火通明,朝中高官一到齐,刘太后便让郝随将一份来自广南西路的急报念出来。
奏疏不长,但却听得坐中大臣怒火中烧,杀气腾腾。
四月十八日,交趾国以钦州知州张项侵犯交趾为由,命大将阮志顺率军八万,入侵广南。
二十三日,阮志顺破钦州,屠掠百姓六千余人。
二十七日,破廉州,屠掠百姓三千余人。
五月四日,破邕州,屠掠百姓两万八千余人。
现在钦州知州张项已死,钦州百姓被屠掠一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张项先侵犯交趾,还是交趾为了出兵有名,捏造事实。
但不管如何,交趾敢连破大宋数州,杀掠数万百姓,这无异于给了大宋一个狠狠的耳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政事堂的执宰们听完广南路的奏疏,个个目光沉冷,冰凌四射,大宋去年才平定西夏,正威震天下,如今南边却突然跳出只猴子来赏大宋耳光,若不惩治,大宋何以面对四夷?还怎么让吐蕃诸部、黄头回鹘等听令行事?
坐在上首的刘太后问道:“军情如火,众位大臣说说,该当如何处置?”
吏部尚书张商英性格刚直,立即答道:“且不论张项有否先犯交趾,交趾未经交涉,悍然兴兵连破我数州,此举是将我大宋视若无物,若不征讨,何以对得起数万死难的百姓,臣以为,明日当立即颁布讨伐诏书,发兵南征!”
尚书右仆射苏颂沉吟道:“此事还须商议妥当才行,自我大宋立国以来,交趾时常犯境,掳我边民,这已是不争之事实,然自真宗朝以来,我大宋多采取忍让之策,这并非无因。交趾非西夏可比,广南之地,多有瘴气,而我朝可战之兵多为北人,南征交趾则水土不服,未战而先失其五六,因此才不得不一再忍让。如今若要证讨,须得妥善计议才行。”
张商英立即答道:“苏相公所言虽有道理,但也不尽然,以前我大宋一再忍让,除了顾忌水土不服外,更因北有契丹,西有党项,因而无暇南顾。如今党项已灭,契丹自身难保,此时交趾竟敢犯我大宋,自应伐之!”